第49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城頭變幻大王旗(16)(2 / 3)

張作霖本是堅決反對徐樹錚的,隻因他處於調停人地位,不便公開表態。此時,見各方態度均已十分明朗,他也決定公開反徐。7月3日,張作霖和曹錕、李純聯名發出討徐通電,宣布了徐樹錚“禍國殃民”“賣國媚外”“把持政權”“破壞統一”“以下弑上”“以奴欺主”等六大罪狀,並聲稱要“為國除奸,義無反顧”,等等。

徐世昌早就對徐樹錚不滿,隻因懾於皖係實力,不敢動徐。現在既有張作霖、曹錕、吳佩孚等人撐腰,頓時壯了膽氣。7月4日,徐世昌在總統府召集特別會議,決定免除徐樹錚之職。當天,即公布了三道命令:一是特任徐樹錚為遠威將軍;二是免去徐樹錚的西北籌邊使,作為遠威將軍留京供職,由李垣暫時代理西北籌邊使;三是裁撤西北邊防總命令一職,所轄軍隊由陸軍部接收辦理。就這樣,徐世昌以授予徐樹錚“遠威將軍”之虛銜為由,免掉了他“西北籌邊使”“西北邊防軍總命令”兩項重要實職。

皖係和安福係,特別是徐樹錚本人,豈肯善罷甘休,輕易交出兵權。何況,憑徐世昌的一紙命令,也不可能就此剝奪徐樹錚和皖係的兵權。徐樹錚認為,徐世昌此舉,並非針對他一人,而是助直排皖。因此,免職令公布的當日,徐樹錚便到團河向段祺瑞哭訴:“樹錚之濫借巨款,編練重軍,甘為天下之不韙,無非是為督辦計耳。今總統惑於僉壬,免去樹錚之職,是欲排去皖係也。排皖係,即所以排督辦。樹錚一身不足惜,其如督辦一身之威名掃地何?”這裏所說的督辦,即擔任邊防督辦的段祺瑞。段祺瑞經此一激,自然壓不住心頭怒火,氣衝衝地說:“吾與東海(徐世昌字東海)有數十年之交好,故於改選之時,願與河間(馮國璋字河間)同時下野,而以元首之位讓之。何意彼年老昏聵,竟出此非法之舉動。彼既不念前情,老夫亦顧不得麵子,今日誓不與之甘休!”段祺瑞終於下決心要同徐世昌攤牌,同直係拚個魚死網破了。第二天,7月5日,段祺瑞以“邊防督辦”的名義,下令對邊防軍和皖係控製的其他軍隊進行緊急動員,準備對直戰爭。

在煽動段祺瑞動武的同時,徐樹錚還秘密策劃了一個殺害張作霖的陰謀。他見張作霖名為“調停人”,實則助直反皖,尤其是與他本人敵對,對張作霖恨之入骨。7月5日,徐樹錚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拜訪了張作霖,並以段祺瑞的名義,請張作霖再到團河,與段祺瑞會商善後辦法。他想重演1918年在天津謀殺陸建章的故伎,將張作霖騙至團河後殺害。

張作霖不知是計,遂於7月7日應約再到團河,與段祺瑞見麵。會見進行中,徐樹錚以接電話為名將段祺瑞叫出,告知其刺殺張作霖的計劃。段祺瑞畢竟比徐樹錚老謀深算,也不似徐樹錚那樣不擇手段,而要考慮後果,故猶豫不決。當段祺瑞帶著不安的心情返回座席時,機警過人的張作霖,立即看出了段祺瑞的神色異常,知道大事不好,必須立即離開此危險之地。於是,張作霖借口出恭,進了廁所,然後由廁所偷偷溜出,驅車急赴車站。此時已是7月8日午夜1時左右。張作霖逃走後,徐樹錚企圖令駐廊坊駐軍截擊。但張作霖已得靳雲鵬密報,連夜微服乘貨車離京赴津,徐樹錚的計劃落空。徐樹錚曾為此頓足歎惜:“大事去矣!”而張作霖經曆了此次驚險,返回奉天後,一下火車就慨歎道:“我又回來了!”

至此,張作霖的調停完全失敗,他做了十幾天的調停人,費了很大的勁,結果卻徒勞無功,還差一點將老命也搭上。盡管張作霖在調停中不無偏袒直係之心,但“調停”的失敗並非他的責任。直、皖兩派早已勢成水火,決非調停所能解決。

在直皖相拚中漁利

張作霖“調停”失敗,被迫離京的當天清晨,段祺瑞便由團河入京。上午,他就在將軍府召集了由近畿各軍重要長官及國務員、參謀總長、衛戍司令、步軍統領、警察總監等百人參加的軍事會議。會上,段祺瑞發表措詞強硬的講話,一方麵斥責曹錕、吳佩孚,要求北京政府將其撤職查辦,另一方麵公開宣布要進行所謂的“興師討逆”。段祺瑞說:“國家以綱紀為重,綱紀不振,則國不存。吳佩孚受賄通敵,無故撤防,以至湖南失敗,塗炭生靈。撤防後又在保定興風作浪,逆跡昭彰。曹錕竟敢以兵力要挾元首,脅迫中央,為種種破壞法律之主張,且要求下令免徐之職。徐使此次收回外蒙,厥功甚偉,並未用中央之款項而收回數萬裏之疆宇,曹、吳等則要求元首罷免徐使,法紀蕩然,是非不明。鄙人為維護國家綱紀及維持元首威信起見,不得不興師討逆。現擬呈請大總統將曹錕、吳佩孚、曹钅英褫奪官勳,交祺瑞拿辦。現已入軍事範圍,如有不聽命令者,當按軍法從事。”段祺瑞講完之後,安福係的政客曾毓雋立即起來響應說:“現時我等惟當知有督辦,不當複問政府,督辦此言,當一致讚成。”其他與會者亦紛紛表示讚同。會議當即作出決定,並擬出要求徐世昌懲辦曹錕、吳佩孚的呈文,由段祺瑞簽名,各軍官副署後,交代理內閣總理薩鎮冰轉呈徐世昌。會上,段祺瑞還宣布,任命段芝貴為京師戒嚴總司令,吳炳湘為副司令,他自任所謂“定國軍”總指揮,徐樹錚為總參謀長。會後,段祺瑞又發表了聲討直係的通電。

實際上,在召開這次會議之前,徐樹錚已在調兵遣將,安排進攻直軍的軍事部署。他密令駐洛陽的西北軍兩個旅牽製吳佩孚的軍隊;密電皖係幹將吳光新從湖北調部隊到河南信陽,與北方皖軍遙相呼應;命令曲同豐所部邊防軍第一師向長辛店開拔。他還通過陸宗輿、曾毓雋等人分別從中日彙業銀行、交通部取出現款300萬元,充作軍費。在7月8日的軍事會議之後,段祺瑞又回到團河,進一步討論了出兵計劃,決定派出五個師,以曲同豐的邊防軍第一師為第一線,以劉詢所部陸軍第十五師、陳文運的邊防軍第三師、李進才的陸軍第十三師、魏宗瀚的陸軍第九師分別為第二、三、四、五線。7月9日,邊防軍第三師開赴廊坊,第九、十三、十五師則向盧溝橋、長辛店、良鄉、竇店、房山、琉璃河一帶進發。

在進行軍事部署的同時,皖係開始對徐世昌施加壓力,迫其按照段祺瑞等人的旨意懲辦曹錕、吳佩孚。段祺瑞等人的呈文送達總統府之後,徐世昌隨即召集全體內閣成員開會討論。起初,徐世昌不同意懲辦曹、吳,後經安福係政客曾毓雋等一再施壓,徐世昌勉強答應免吳佩孚一人職。曾毓雋等人仍不放鬆,一定要徐世昌也在罷免曹錕的命令上蓋印,並說:“總統隻管蓋印好了,一切皆有段合肥負責。”徐世昌曾派人至團河謁見段祺瑞,征詢緩和辦法,但段祺瑞態度強硬,根本不把大總統放在眼裏。他明確表示:“非將曹錕免職,吳佩孚懲辦,曹錕交法庭,不能緩和。”段祺瑞還威脅說:“總統免曹吳職與否,彼亦自有權衡,我不便幹預,亦不必幹預。縱彼不下令,我豈不能免曹吳而拿辦之耶?”在段祺瑞的強大壓力下,徐世昌無可奈何,隻好將內閣呈送懲辦曹、吳之命令謄印發表,但聲明自己不承擔意外之責任。該命令說:“前以駐湘直軍疲師久戍,屢次籲請換防,當經電飭撤回直省,以示體恤。乃該軍行抵豫境,逗留多日,並自行散駐各處,實屬異常荒謬。吳佩孚統轄軍隊,具有責成,似此措置乖方,殊難辭咎,著即開去第三師師長署職,並褫奪陸軍中將原官暨所得勳位、勳章,交陸軍部依法懲辦;其第三師原係中央直轄軍隊,應由部接收,切實整頓。曹錕督率無方,應褫職留任,以觀後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