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過去了。世紀末日並沒有到來,世紀的恐慌讓位於新世紀的歡慶。

這一年的元旦比春節還熱鬧。全世界的人們都在睜大眼睛迎接新千年的第一縷陽光。

對於單身的人來說,過年、過節總是一件叫人望而生畏的事。熱鬧中的孤單,更顯難堪。在這滿世界狂歡的人海裏,我們往哪兒藏身?

當然,也有不參與狂歡的人。如陳君。元旦那天,我打了個電話給他,——總是我打電話給他,也不想打,可是,隔一個星期聽不到他的聲音,就好像少了什麼。打電話給他,成了我的一個習慣。他在醫院。

“過節也不休息?”我問道。

“沒辦法。”

“真是勞模!”

他笑道,“病人生病可不管是不是節假日。”

“難道沒有值班醫生?”

“有。”他老實地回答。

我知道,他是個以身作則的人,作為剛提拔起來的大外科主任,越是節假日越要站在一線。

他確實比過去更忙了。忙得難以一見。也或許是故意回避我。如果我知趣,我應該不打擾他。可是,愛一個人,就變得卑微。我這樣放下自尊,隻為換取聽到他的一句聲音。而他,不經意的一句話,在我的心裏卻是百轉千回。哦,上帝!單戀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啊!

我對吳越說,你和那個人見不著,是因為隔得遠,而我,即使是在同一個城市,一樣也是天涯。

吳越說,不一樣的。你們在同一個地方,呼吸著一樣的空氣,交流著同樣的氣場,他在這裏,是不一樣的。“如果,我也能和他在一個城市,我想,我會比現在幸福。”

原來,連我這樣的,她都要羨慕。這個愛傻了的女孩啊!

可是,我也羨慕她。那個人雖然遠,但他知道她的愛,他有回應。不象我,他甚至不知道我的愛。

“不,他一定是知道的。”吳越說,愛是有感應的。

是嗎?他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