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沉浸在往事中,她是第一次和我說起這段經曆。我記得,姐姐從南京回來了,就燒掉了書信,後來就開始了一場又一場的戀愛,直到和左永明結為夫妻。

心裏不由歎息,姐姐,你連一個小時都等不起,而我,等了多少年啊?

“人與人,是一種緣分。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和他,今生無緣。”姐姐歎息著。

“你後悔嗎?”我不依不饒地追問。想到姐姐婚姻這些年的磕磕碰碰,她一定是後悔當初的。

可是姐姐卻搖搖頭,說,“也沒什麼好後悔的。其實,每一個選擇,看似偶然,其實是必然。象我這樣的,就是和陳君在一起,也未必幸福,也許還拖累他。他事業上這樣的成就,一定是有好的婚姻做底子的,男人能在外麵安心拚世界,家裏沒有賢良的妻子是不行的。我沒見過陳君太太,但我想,她一定是個好妻子。”

我凝視著姐姐,她說的是真心話。是的,象姐姐這樣,好勝,美麗,張揚,她若嫁給陳君,會是什麼樣呢?從他們相識的時候起,陳君就是保護她,順從她,姐姐是不甘寂寞的,那麼陳君還會這麼心無旁騖搞醫學嗎?

“姐姐,你覺得你幸福嗎?這一生?”

“怎麼說呢,看你對幸福的定義吧。對我來說,幸福是具體的,不抱大希望的,每一天,平平安安,毛毛健康快樂就是最大的幸福。”姐姐轉而盯著我,“小玫,婚姻是現實的,柴米油鹽過日子,不要小看這個,它具有水滴穿石的能量。你說,我和左永明,這些年磕磕碰碰,可是,又怎麼分得開呢?打斷骨頭連著筋。”

我有點累,胳膊上輸著液,麻醉過後的傷口隱隱作疼。姐姐將我的床頭搖高,扶我躺倒。她看著我,眼圈又微微發紅。

“怎麼啦?”我問。

“我想起小時候,我出去玩,把你一個人丟在床上,差點悶死。”

我笑了,那是剛出生的事,我沒有記憶。

“好懷念小時候,你那麼小,象個跟屁蟲一樣,跟著我。我們一起去三三一部隊看電影。”

“還有陳君。”我跟她一起回憶起來。

往事隻能回味。

“小玫,答應我,好好找個人。”

我深吸了一口氣。

姐姐幽幽地說,“忘掉他吧,不要再為他耗費時光。”

啊?我一下子象遭了電擊一樣,坐起來。姐姐說的誰?

“小玫,姐姐一直沒說,但,你的心思,我又怎麼不知?”姐姐輕輕地撫摸著我輸液的手臂,“以前隻是猜測,後來,終於明白了,你比我更愛他。傻丫頭。他和我們姐妹是無緣的。”

我的眼淚奔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