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讓娜學習的房間裏那扇比她還高的窗戶可以看到整個花園,那裏大約是所有少女都會向往的地方——據說當年爸爸媽媽結婚時爸爸把這裏種上了白玫瑰送給了媽媽,且不說這裏種了多少白玫瑰,光是這花園由來的故事就足夠讓全法蘭西的女人感動到流淚。
讓娜不喜歡這裏,原因是她不喜歡花。還有個原因是媽媽每年都會在花落的時候痛哭流涕,滿嘴說著她是有多心疼這些花,悲痛心情沒處發泄的時候就找個理由把讓娜嘮叨一頓。
她喜歡這裏的冬天,當積雪厚到幾乎埋掉她膝蓋的時候,站在地上向後躺,沒有一點疼痛感。那時候戶外冷得幾乎把人凍掉一層皮,媽媽從來不會在冬天出門,不管她的行為怎樣、打了多少人、幹出多少不淑女的事媽媽都不知道,也沒機會嘮叨她。
現在玫瑰花正開得旺,滿花園白玫瑰那叫一個浪漫。與這浪漫相比,讓娜的書房不止一點的冷清,即使書櫃前站著三個經常跟著她的女伴,還有麵前滔滔不絕的凱琳小姐。
那女人教她已經有十天了,幾乎沒換過衣服,第一天看到她的淺藍色一群感覺她漂亮,第二天看到感覺眼熟,第三天感覺還不錯,第四天感覺……惡心。
第四天後她就時常想:這老女人真不講衛生。
她向媽媽提及時媽媽說凱琳小姐隻穿淺藍的衣服,這之後她就感覺凱琳·德·安德烈這女人是個變態。
像她媽媽那樣能說就已經很讓讓娜佩服了,凱琳更讓她佩服——不止像媽媽那樣能說而且說的內容根本沒有重複過!
不過讓娜也是有喜歡凱琳小姐的時候的,就像——
“好了,我們休息一會兒。”
就像她說這句話的時候。
休息時不能走出這房間,讓娜隻能在這時放鬆一下。有時她會在那個霸占了整麵牆的書櫃裏找書看,有時她會通過窗戶看看花園裏的情景。這次她幹的是第二個有時,花園的正中央是個白色雕花的小亭子,媽媽經常在那裏喝茶。一個角落裏是張白色的小圓桌媽媽經常在那裏看花。這次她就在那裏,看的不是花,而是一張紙,她麵前還放著羽毛筆和墨水時不時在紙上寫點什麼。
然後當她準備離開窗前的時候凱琳小姐走到她媽媽跟前,兩人交談了幾句凱琳小姐就走了。
接著媽媽把手中的紙放在桌上,往大門的方向走,想來大概是來找讓娜的。
媽媽走後讓娜還是盯著那張被扔在小圓桌上的紙,然後媽媽推門進來告訴她:“給你放半天假,凱琳小姐突然有事走了。”
她幾乎要叫出來,不過她還是忍住了,然後跑到花園看那張紙上的內容。
似乎也沒什麼,每一行都有個人名。
第一行是高吉·德·別恩特裏。
第二行是艾特倫·德·莫恩弗爾。
第三行是克裏鬆·德·貝利維。
第四行是凱勒提爾·德·安德烈。
往下還有十幾行,她看了一遍似乎都是男孩的名字,別的她不認識,唯獨第一行。高吉·德·別恩特裏她似乎認識?
在她努力回想的時候媽媽已經坐在她身邊,“這上麵的人你都認識嗎?”
一句話把讓娜問醒,突然傳來的聲音使她哆嗦一下:“不,不認識。”
“這些是各大家族中和你同齡的公子,都要出席將要舉行的舞會,你可以在那時候和他們認識一下。”
即使神經再遲鈍讓娜也沒有遲鈍到傻的地步,她把紙往桌上一扔。
“你準備把我嫁出去?”
“你已經快到年齡了。”
“我才不要!”
然後讓娜跑走了。
她跑到海邊,因為心情不好每走一步都要向沙子出氣一下就把沙子踢得特別高。帶著淡淡海水腥味的海風撫摸著她的頭發,不得不感歎一聲她的頭發長得真快,隻是十天的功夫,原本隻到耳朵下方的頭發現在已經到了臉頰下。海風吹過,她的頭發總是很不聽話,地跑到她的鼻子上眼睛上,當真不舒服。原本心情就不好,這下更加煩躁,她腳上再次用力踢起了更多沙子,這些沙子也像報仇似的打在她臉上,還有不少跑進了眼睛。
她立刻蹲下身去,快速擦掉臉上的沙子又雙手捂著眼想要揉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