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開春,到南京夫子廟遊玩,逛吃逛吃時,看到有人在賣鮮榨甘蔗汁。小販將切成一段段的甘蔗,放進一個大大的鐵皮機器裏,那機器吃裏扒外轉了幾下,就吐出一堆渣滓,流出一杯甘蔗汁。一喝,十分清甜,喝一杯不過癮,又要了一杯。大前年冬天出差到武漢,吃多了火鍋上火了,在武漢的戶部巷,又看到鮮榨甘蔗汁,很多人擠著買,當即買了兩杯痛飲。一邊喝一邊瞎想:古人稱甘蔗汁為“天生複脈湯”,鮮榨甘蔗汁生意這般好,不如弄個鐵家夥回去,在家鄉的街頭現榨鮮甘蔗汁賣。
魏文帝曹丕喜歡哢嚓哢嚓地咬甘蔗吃。有一次魏文帝和將軍鄧展切磋劍術。魏文帝正啃著甘蔗,一時高興,就拿著甘蔗當武器,和將軍比試起來。沒幾下,就把將軍打倒了。曹丕很為自己的身手敏捷而得意。甘蔗既可以拿來切磋劍術,也可以當煙槍,清末盛行抽大煙,台灣人就用甘蔗做成鴉片槍,在上麵鑲上金玉珠寶,最貴的一根價值數金。這也算是另類的文化創意,在那個吸鴉片成風的年代,大大增加了甘蔗的“產品附加值”。
友人中,有一身家過億的土豪,發跡之前在外地街頭賣甘蔗,第一桶金就是在甘蔗上榨取的。他削一支甘蔗,隻需幾秒鍾,削甘蔗的速度可以與上海灘的大佬杜月笙削梨的速度相媲美。杜月笙早年在十六鋪竄來竄去吆喝賣梨,削一隻梨隻需七秒,而且一溜梨皮不斷,後來他搖身一變成為上海大亨,他有幾句話很經典:“人可以不識字,但不能不識人”“錢財用得完,交情吃不光”。杜月笙為人十分豪爽仗義,雖然發跡了,但他最愛的水果還是甘蔗。
本地人把甘蔗稱為糖梗,取其外形和味道,直截了當又貼切。關於糖梗,本地有不少俚語,句句都是微言大義,比如,本地人說的“口嚼糖梗渣”,指的是淡而無味,那些湊合型的夫妻,他們的婚姻生活便是“口嚼糖梗渣”;“糖梗老來甜,夫妻老來親”,則包含著與子偕老的恩愛;“糖梗肉”指人生最美好的一段青春歲月;“糖梗嘸有兩頭甜”,是指好事勿會讓人獨占——因為糖梗腦頭好啃,但不太甜,而糖梗樁頭雖甜,但硬得難以下嘴;“糖梗滓”,則是取其無用;至於“順梢吃糖梗——一節比一節甜”,意味著漸入佳境。《辭海》中就有“蔗境”一詞,寓意人生晚景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