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整頓吏治痛懲貪官(10)(1 / 3)

此諭之令人吃驚,主要由於這一案件涉及了三個重大問題。其一,案情嚴重。色提巴爾第控告高樸私役大批“回民”(即維吾爾族)開采玉石,“擾累回民”,這將嚴重危及新疆的安定局麵。其二,涉及麵廣。上千斤的玉石,從葉爾羌運到蘇州和京師發賣,萬裏之遙,途經甘肅、陝西、山西、直隸諸省若幹府、州、縣,一經審實,將興大案,數以百計的總督、巡撫、布政使、道員、知府、知縣,會因“失察”、“徇私”、“受賄”而遭重懲,政局波動不會小。其三,吉凶難卜。高樸何許人也?諭旨講明了一部分事實,即此人非同一般,乃係慧賢皇貴妃之侄、高斌之孫。但還有一些情況需予補充說明,高樸乃前麵提到過的高桓之子,也許是因為乾隆帝念及慧賢皇貴妃之情和大學士高斌的治水之功,因而斬殺貪官高恒之時,不僅沒有株連其子高樸,像懲處雲南巡撫良卿那樣將其子富多、富永銷去旗籍,發往伊犁,給予厄魯特為奴,反而對高樸關懷備至,很早就授其為武備院員外郎,累遷給事中,巡山東漕政,三十七年更超擢其為都察院左副都禦史,成為位列正三品的大員。不久,因月食,高樸未即入侍,帝雖降諭斥其過失說:“高樸年少奮勉,是以加恩擢用,非他人比。乃在朕前有意見長,退後輒圖安逸,豈足副朕造就裁成之意?”但當吏部議擬革其官職時,乾隆帝又命寬免,隨即又遷其為兵部右侍郎,位列從二品,比左副都禦史還升了一級。三十九年七月,高樸因奏太監高雲從私泄《道府記載》之事而蒙帝嘉獎,四十一年出任葉爾羌辦事大臣。高樸之從叔高晉,久任大學士,兼禮部尚書,署漕運總督、兩江總督,治水有功,屢蒙皇上褒讚。像高樸這樣祖、叔皆為大學士,姑係皇貴妃,門第顯赫的皇親、大臣,怎能輕易為人劾倒?何況彈劾者永貴又係因過貶降之臣。永貴也算是一位曆任內外要職的大臣,從筆帖式起,相繼升任布政使、巡撫、參讚大臣、禮部尚書,都統、署伊犁將軍,吏部尚書,左都禦史、署大學士,四十二年任吏部尚書時,以奏請升主事李漱芳為員外郎遭帝嚴斥,革職奪花翎,給三品頂戴赴烏什任辦事大臣。臨行之前,乾隆帝還降詔對其“詰責甚至”,並說“永貴回烏什,如不實心任事,必在彼處正法”。這樣一位失寵貶任的烏什辦事大臣,焉能將高樸參倒?就算是此時帝諭宣布要嚴查、嚴辦高樸,誇獎了永貴,但麵對上有大學士兼兩江總督的高晉,以及眾多的與此案有關的總督、巡撫等大員,永貴確係勢單力薄,萬一眾口一詞、官官相護,此案很有可能不了了之,對永貴來說,危險就大了。

永貴總算是禍盡福來,他這次出於公心,欲圖為“回民”除害,為朝廷效勞,彈劾高樸,竟幸運地得到了皇上的嘉獎和大力支持。乾隆帝對此案的重要性及高樸之過帶來的巨大危害,看得非常清楚,堅決排除各種幹擾,嚴厲督促臣僚徹底清查此案,依法重懲。他在四十三年九月十六日至二十日,連下十道上諭,督辦此案。第一道、第二道上諭是嘉獎永貴,命其嚴審高樸和助高為虐的伯克。他說:色提巴爾第呈內“有高樸自鄂對故後愈甚等語”,可見“其苦累回眾,非自今日,若不嚴加懲治,必致回人俱不聊生,因而瓦解”。伊什罕伯克乃幫同阿奇木辦事之人,“高樸擾累回民,理當諫阻”,而阿布都舒庫爾和卓卻“從中慫恿取利,情實可惡”,著予嚴行訊鞫。②③④《清高宗實錄》卷1067,頁4、5、6,6、7、8,9,9、10.

第三、第四道上諭是命令各地盤查高樸的家人。諭旨指出,色提巴爾第控稱高樸曾遣家人進京送回銀兩等物,夥同商人盜運玉石至內地販賣。從葉爾羌至內地,“處處俱有關隘盤查”,今以數百斤之重的玉石,如何能運至內地?顯係地方官員懈弛之故,著沿途各省總督、巡撫,飛飭各屬,留心盤詰,如有高樸的家人過境,“即行鎖拿,並將伊隨帶物件,嚴密搜查,派委妥員,一並解送至京審訊”,仍將作何辦理緣由及有無盤獲者,即行複奏。②

第五道諭旨是因烏什事務較繁,命永貴在葉爾羌迅速審理高樸案內人犯,馳奏以後,即返烏什,暫派和闐辦事大臣馮興阿往葉爾羌管理地方及采玉之事。③。

第六道上諭分析了案情。乾隆帝說:檢閱五月間高樸的奏折,其呈請間年一次,於密爾岱山開采玉石。密爾岱山久經封閉,嚴禁開采,並安設卡座一處,以防私竊,乃高樸藉稱“嚴防回人之涉險營私”,而欲間年開采一次,顯係暗與商人串通漁利,“特借此奏預占地步,得以逞所欲為,其居心實不可問”。高樸曾代色提巴爾第差人往密爾岱,即送色提巴爾第元寶五十個,“計其所得,不過婪索之一股,分賄以塞其口”。且僅此一次,已多至二千五百兩,“則高樸婪得之數,不知幾何?其從前勾通商人私賣之弊,不知又有幾次?均不可不確切根究”。又,伊什罕伯克所得,據稱僅二千餘騰格,其係與高樸通同作弊之人,何乃反少於給色提巴爾第之數,其贓銀必不止於此,著永貴一並嚴切訊究,務得實情,迅速具奏。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