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道諭旨說:安徽布政使國棟,前任浙江藩司時,經手查抄王?望貲財,且查抄底冊在藩署收存,縱使國棟無分肥情弊,已有應得之罪,著將國棟革職,解赴浙江,交阿桂嚴審。
(二)大學士阿桂誤信奸督狡辯皇上駁斥胡言明斷疑案。
乾隆帝的上述諭旨下達不久,陳輝祖之折到京。陳奏:以銀易金之事,係在查抄王?望家產時,“布政使國棟麵稟商換,並言及金色低潮,恐解京轉難適用,不如易換銀兩,較為實濟,遂爾允行”。③陳輝祖此奏,純係無理狡辯。他這樣講,既將責任推之於國棟身上,是藩司要求以銀易金,自己僅隻“允行”而已,不是主謀,又將此事粉飾為一無謬誤,金色低潮,解京不便使用,因而以銀易換,如此說來,二人是為帝著想,哪能說是存心不良要損公肥私?盡管陳輝祖絞盡腦汁,精心編造謊言,並且一度騙過了欽差大學士阿桂,但一則他沒有料到國棟會供出一些真情,再則他更未想到皇上英明善斷,識破了辯解之詞。
乾隆帝於乾隆四十七年九月二十二日下達長諭,駁斥了陳輝祖的騙人之詞。乾隆帝從四個方麵批駁陳奏之非。其一,陳輝祖既稱金色低潮,恐解京轉難適用,則便應將所有金子盡行易換,何以解交內務府冊內又列入金葉九兩三錢,明係借此以為掩飾彌縫之地。其二,陳稱照價易換白銀七萬餘兩,而阿桂訊問王站柱的口供內又言及王?望有銀二三萬兩,則此易金之銀,“已有王?望銀少半在內,陳輝祖又將何辭抵飾乎”?其三,陳輝祖稱欲留此款為塘工之用,如果辦理塘工,銀不敷用,即當奏明請款,若欲私自為此變易,“已屬非是”,乃前次陳奏稱,塘工之銀,尚剩下三十九萬餘兩,陳既早知“有盈無絀”,“又何必借此易金之銀?豈非預為侵蝕地步耶!”且王?望之貲財器物甚多,何不盡以塘工為名一並易換?其四,此次陳折隻言及易金之事,而於玉山子等件作何隱匿之處,並無一字提及,“是其欺罔蒙混,更無疑義”。②《清高宗實錄》卷1165,頁14、15、16,14、15.
乾隆帝總論陳輝祖、國棟之過說:陳之所奏,“全不成話”。如果陳輝祖欲易銀為塘工之用,即使預先奏明,其事已屬矯強,況當日並未具奏,“竟與國棟商同舞弊,是此項金兩,全係陳輝祖、國棟二人抽換抵兌,分肥入己,自屬顯然。此事大奇,為從來所未有”,國棟著革職拿問,交阿桂審辦。陳輝祖係協辦大學士陳大受之子,父子皆任總督,“世受國恩,最為深重,何至喪良無恥至於此極。是王?望所為,係明火執仗,而陳輝祖竟同穿窬行徑矣”。②。
十月初五日,乾隆帝閱讀了兩江總督薩載呈奏的原浙江布政使國棟的供詞。國棟供:陳輝祖說王?望在家產被抄時,“曾求過總督,說金子太多,恐怕礙眼,不如照依時價變銀,將來辦理順易”。“國棟原曾勸阻,陳輝祖執意要換”。陳輝祖曾說,王?望家抄出的朝珠,“甚屬平常,難以呈進,諭令委員購買數盤添入,又將自己朝珠挑選添入。國棟亦曾勸過”。陳輝祖向經辦查抄人員杭州府同知楊先儀“要進金子五百兩,過了數日,又經退出”。陳輝祖“將多寶櫥內玉器取出後,止總開列玉器”。乾隆帝下諭,就此供詞予以分析和有所批駁說:陳輝祖顯係將王?望的好朝珠私自藏匿,而把平常不堪之珠放入,“以為抽換地步”,其取金五百兩,亦係“有心侵用”。“此案業已眾證確鑿”,不怕陳輝祖不據實供吐,不可動刑。《清高宗實錄》卷1166,頁10、11、12.他又批準暫署閩浙總督、浙江巡撫的王進泰之請,將此案始終經手的衢州府知府王士瀚、嘉興府知府楊仁譽、杭州府同知楊先儀、錢塘縣知縣張翥革職拿問,查抄其任所及原籍家產。
過了幾天,阿桂、福長安等之折到京。阿桂相信了陳輝祖的辯解之詞,奏稱易金銀兩,係仁和、錢塘二縣分做五次,於上年(四十六年)十二月以前國棟任內繳納齊全,“是以銀易金之事,尚無虛列抽抵等弊”。②③《清高宗實錄》卷1166,頁24,14、25,25、26.以銀易金,乃此案之關鍵,若此無弊,則對陳輝祖等官的革職拿問,等等措施,皆屬無的放矢,且係冤枉好人,皇上便犯了大錯,陳輝祖等人便應官複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