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墉等查明曆城、東平倉庫虧空後,上報朝廷,並稱“係因從前辦理逆匪王倫滋擾案內,因公挪用,以致各有虧空銀三四萬兩”。國泰、於易簡亦辯稱,因辦理王倫時,“有預備守城,不準開銷之項,各州縣因公挪移,致有虧空”。乾隆帝先後下達兩道諭旨,對此借口加以駁斥說:如果真如此,該省巡撫、藩司為何不據實上奏?“況凡地方公務應用錢糧,朕從無不格外加恩,準其開銷”。即如兩金川平定後,凡軍需奏銷,經部指駁,仍令川省承辦軍需大員詳悉列明,切實具奏,即特降恩旨,概予準銷,或徑行豁免,“動以千百萬計,此天下所共見共聞者”。山東如真係平王倫時“公用挪移,即應據實奏明,朕必降旨準其報銷”。並且,王倫之事,辦理不及一月,“即使因公挪移,何致有二百萬兩之多”?顯係由於國泰、於易簡“一則恣意貪婪,一則負心欺罔”,以致釀成東省之虧空。《清高宗實錄》卷1156,頁18、19,卷1160,頁20.
四十七年六月十一日,乾隆帝下諭,宣布對國泰、於易簡的處理。諭旨說:國泰貪縱營私,勒索各屬官員財物,以肥囊橐,實屬目無法紀,其罪自難寬貸,但念其所得贓私,尚與枉法鬻爵者有間,著從寬改為應斬監候,秋後處決。於易簡身為藩司,明知國泰種種不法款跡,既不據實參奏,“複敢於朕前欺隱”,著斬監候,秋後處決。《清高宗實錄》卷1158,頁10、11.
前任山東按察使升任湖南布政使葉佩蓀,現任山東按察使梁肯堂,與國泰同城相居,並未將國泰等縱情婪賄情節據實參奏。吏部奏請將二人革職交刑部治罪,帝命從寬,令將葉佩蓀降補知府,梁肯堂降補道員。
新任山東巡撫明興於六月初奏報:山東全省共虧空帑銀約二百萬兩,各府州縣官接旨後,設法彌補,已補銀五十餘萬兩,現仍虧空一百三十餘萬兩,準備到年底再補五六十萬兩,餘下七八十萬兩請寬限於明年補齊。乾隆帝批準了明興的奏請,並於七月初八日下諭,以東省虧空多至二百萬兩,賜令國泰、於易簡自盡。曆時四月之久的國泰勒派屬員財物、東省虧空二百萬兩帑銀之案,至此結案了。乾隆帝勒令貪官巡撫國泰和庇護其過之布政使於易簡自盡,是十分正確的,不殺貪官及其庇護者,不籍沒其貲財,難以遏製貪風,於民有害,於國有患。但是,他對州縣官之處理,卻太為寬縱了。經查明,國泰通過濟南知府馮埏而勒派屬員之銀為八萬兩,前任知府呂爾昌經手派取之銀,未見記載,如按相等計算,兩者不過一二十萬兩。那麼,山東十府、十州、九十餘縣的官員為什麼卻虧空了官銀二百萬兩?除去上交國泰巡撫之一二十萬兩外,這一百七八十萬兩銀落入何人之手?需知,這是一筆巨款,相當於山東全省一年人丁田賦銀的百分之五十,數量之大,相當驚人。如按律例,貪汙銀子一千兩者即要問斬監候,秋後處決,這一百七八十萬兩贓銀就可殺一千多名官員。這樣大規模的集體盜取帑銀中飽私囊的大貪汙案,怎能僅以交銀補足而了結?顯然這是太為姑息了。乾隆帝此舉很不明智,貽害不淺。
五、竇光鼐查貪案“不要性命不要做官”乾隆帝知錯改過重用鐵學政。
(一)皇上嘉獎竇光鼐直言尚書曹文埴嫉恨書呆多事。
乾隆五十一年四月十二日,乾隆帝下了一道即將導致朝野震驚的長諭,現摘錄如下:
“據竇光鼐奏:浙省各州縣倉庫虧缺,未補者多。蓋因從前王?望、陳輝祖貪墨繼踵,敗露時督臣富勒渾僅以倉庫虧缺具奏,並未徹底查辦,隻據司道結報之數,渾同立限,各州縣遇有升調事故,輒令接任之員代為出結,辦理殊屬顢頇。聞得嘉興府屬之嘉興、海鹽二縣,溫州府屬之平陽縣,虧數皆逾十萬,應查明何員虧缺若幹,分別定議,指名嚴參,等語。所言皆屬公正。浙省自王?望、陳輝祖在彼貪婪繼踵,而其敗露,則係監糧、官物二案。其時富勒渾、福嵩以合省倉庫虧缺具奏,朕因不欲複興大獄,惟令設法勒限彌補,已係朕格外之恩,該省大小官員稍有人心,自當及時彌補,乃自立限後已屆五年,而福嵩仍以各屬未能彌補全完懇請展限具奏,又複公堂設誓,成何政體!是以派尚書曹文埴等前往徹底查辦。昨據曹文埴等奏到,該省虧缺倉庫,自勒限彌補後,尚虧缺三十三萬餘兩,現在酌議清查,等語,是所奏與福嵩等原報之數相符。今據竇光鼐奏,嘉興、海鹽、平陽三縣虧數皆逾十萬,則是此三縣虧空,已有三十餘萬,其餘通省州縣虧缺,自不止此數,而曹文埴等所奏合省尚虧三十三萬餘兩之處,殊非實在確數,似有將就了事之意,而未喻朕不為已甚去其甚之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