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追討叛汗統一回疆(2)(3 / 3)

遠在萬裏以外的黑水營清軍,雖被回軍重重包圍,與世隔絕,未能聽到皇上寬慰優遇和調遣救兵之旨,但他們仍然堅守大營,浴血奮戰,待援突圍。局麵確是萬分險惡,疲卒傷兵不過三千餘名,口糧僅能供給一兩個月,軍器火藥不足,馬匹倒斃傷殘;而回軍在本地作戰,糧草充足,彈藥甚多,二萬餘兵輪番攻營,實難抵擋。兆惠等官兵拚死反擊,從十月十三日起,與回軍“接戰五晝夜”,“皆死中求生”,“殺賊甚力”。霍集占等懼清兵死戰,“欲以不戰收全功”,於黑水營壕外,築長壘圍困,以待清軍食盡自斃。清軍掘塹安營時,挖得“回人”窖粟數十石。回軍在上遊決水灌營,清軍將衝來之水泄於下遊,並用其水以供飲用,又隨處掘井皆得水。回軍多次進攻,“槍炮如雨”,兆惠原來是擇水草處紮營,營依樹林,敵兵鳥槍所射之鉛子落於林葉中,清軍伐樹,每伐一木,“即墜落無數”,反得“鉛丸萬億”以擊來兵,又砍林木作薪,柴火不缺。《清高宗實錄》卷574,頁28,卷577,頁35,卷582,頁17;《嘯亭雜錄》卷6,《平定回部本末》。

霍集占、布拉呢敦圍困清營二十餘日的時候,聽說喀什噶爾所屬英吉沙爾城被布嚕特人搶掠,正緊張商議對策,忽然清軍出營進攻,奪去回營二座,“劫殺看守人眾過半”。兩位和卓認為,必然是“將軍與布嚕特有約”,這樣裏外交兵,“即圍守經年,諒難取勝,且力亦不支,莫如議和”。十一月十一日他倆遣一回人及俘獲的清厄魯特、察哈爾兵四人持書往清營,告稱霍集占抗拒時,“布拉呢敦本不知情”,“今奉書請和,願助口糧,並求親信人同行入覲”。兆惠拘留來人,將從前頒發給布拉呢敦令其擒送霍集占的上諭,命“對陣回人捧去”。第二日回軍再申前說,兆惠命人傳諭,不允其請,宣布大兵即來問罪。雙方重起戰鬥。《清高宗實錄》卷577,頁34、36.

兆惠等人雖能保全大營,但“拒守日久,糧日乏”,“僅瘦駝羸馬亦將盡”,眼看即將絕食餓斃全軍覆沒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救兵從天而降。原來,乾隆帝於八月增派的四千名健銳營、索倫、察哈爾之兵,十月二十日已經過了辟展,一聽黑水營被圍之信後,帝命他們火速馳援。十月十三日,靖逆將軍納穆紮爾、參讚大臣三泰遇到愛隆阿所領之八百兵後,即帶兵二百餘星夜趕赴兆惠處,不料於當日夜間四更時候,遇回軍三千餘名,眾寡不敵,戰敗陣亡,同行的侍衛、官員十人,兵一百五十餘人死難,六十餘人受傷。巴裏坤辦事大臣阿裏袞於十月中得到兆惠調馬三千匹的谘文後,奏稱即往哈密,多為挑選,“親身送至軍營”,乾隆帝嘉其“所辦甚合機宜”,授參讚大臣,命襲二等公,令速前往。阿裏袞領兵六百,解馬二千匹、駝一千頭兼程往援。定邊右副將軍富德聞黑水圍急,日夜奔馳,十二月二十五日與舒赫德相會於巴爾楚克,領增派的健銳營、索倫、察哈爾和北路兵共二三千人迅速前進,二十四年正月初六日,行至呼爾,遇回軍五千餘名馬兵,轉戰四日四夜,雖殺敵甚多,但敵軍人多,層層阻截。正月初九日富德等行至沁達爾,遭回軍激烈攻擊,“勢阻不得進”,形勢險惡,“又幾殆”。這時阿裏袞和愛隆阿趕到,領兵一千餘名猛攻,富德乘機揮軍掩殺,大敗回兵。兆惠在黑水營察覺圍營之兵在減少,又聽到數十裏外的槍炮聲,知援兵已到,先遣人往富德處,隨即全軍衝出,二軍裏外夾擊,擊敗敵軍,“所向披靡,斬獲無算”,兩位將軍會合,返回阿克蘇。從二十三年十月十三日被圍,至二十四年正月十四日,長達三月之久的黑水營之困,終於以清軍全師安全撤走而解圍了。

第二節糾錯再征馬到功成。

一、牢記前鑒重兵征剿。

定邊將軍兆惠等人的被困於黑水營,對清政府的統一回部,產生了強大的影響。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竟被“回人”圍得水泄不通,幾乎全軍覆沒,這對圖創偉業的乾隆帝來說,是一切齒大辱。在這關係到帝君尊嚴和國家利益的重大問題上,乾隆帝表現得十分明智和非常果斷。一方麵他痛定思痛,認真分析戰局,找出失敗的主要原因――輕敵冒進,引咎自責,不諉過於將帥;另一方麵,他排除庸臣因循保守、唾麵自幹的苟且之議,堅持一定要統一回部的正確立場,作了極大的努力。按時間順序排列,他做了以下五件事。首先是改變輕視回軍急於求成的想法。二十三年十一月十五日,即剛剛知曉兆惠被圍之後的第二天,他諭告軍機大臣:“看來辦理回部,必須整齊兵力,於來年回人收獲時再行進剿”,命將“鑄成炮位及辦造之物料、工人”,以及所有駱駝米麵,速解前方,“多多益善”。《清高宗實錄》卷574,頁31、32.過了七天,十一月二十二日,他又諭示軍機大臣:兆惠得到派去的四千健銳營、索倫、察哈爾兵的接濟,如一時不能剿滅霍集占,則回到阿克蘇,計其身邊的四千兵、健銳營等四千兵、新遣的西安滿兵二千,以及厄魯特達什達瓦兵一千和綠旗兵四五千,共一萬五六千名兵士,於明春齊集進剿。這樣一來,在得知黑水營被圍後的十天內,乾隆帝就果斷地對先前輕敵冒進的錯誤決策作了自我否定,轉而采取認真對待、謹慎從事、大軍征剿的正確方針,從而為扭轉戰局奪取勝利奠定了基礎。

其次,重賞有功官員兵丁。二十四年二月十八日,乾隆帝聽到軍營奏報黑水圍解兩軍會合的消息後,非常高興,立即下諭封賞有功人員,特封“迅速應援,屢敗賊眾”,“厥功懋著”的定邊右副將軍富德為一等伯,侍郎、一等公明瑞,副都統由屯、溫布、鄂博什,總管端濟布,護軍統領努三,皆交部議敘,給予世職,二等侍衛瑚什等五人授為頭等侍衛,三等侍衛福齡安等十八人授二等侍衛,侍讀學士溫福補授內閣學士。提督豆斌傷重身故,照旗員一品大臣例交部議敘,給予世職。遊擊銜榮保擢總兵。②《清高宗實錄》卷581,頁5、6、7、8,12、13.這對慰撫將官,激勵三軍鬥誌,起了很大作用。

再次,駁斥阻礙用兵的浮論,曉示中外,堅持進征。也就是在這一天,針對“選懦無知之徒”主張“罷兵息事”的“首鼠兩端之浮論”,乾隆帝特下堅持用兵平亂的諭旨,諭告中外說:

“……已傳諭將軍等,令於附近有城之處,酌量駐營,俟馬匹調齊,乘春和膘力壯健,以需繼進。特恐選懦無知之徒,聞爾時援師克捷解圍,勢同破竹,輒謂可以罷兵息事,則大不然。毋論逆酋前此辜恩反噬,害我王臣,難逭天誅,即去冬官兵渡河進剿,輒敢悍然抗拒,稔惡更深。今雖全師整暇如故,而元凶罪大惡極,凡我大清國臣民,當無不人人切齒,使以一戰得誌,妄語洗甲韜戈,不但軍紀國威難於中止,且於政體亦甚有關係。佳兵之戒,朕所深凜,而天討有罪,自古無可逭之王章。且當我國家全盛時,兵力現俱充裕,又何不可執言聲罪之理。……計其成功,遲亦不出夏秋間耳。若徇首鼠兩端之浮論,姑息了事,朕實恥之,斷斷不可為也。可將此通諭中外知之。”②。

過了兩個多月,四月二十五日,在大軍即將出發征回之前,乾隆帝又以閱讀《聖祖實錄》所載,康熙帝訓斥臣僚惟圖保身,貽誤國事,反對平三藩、征準之例,下諭說:

“蓋彼時臣工內,即有囿於己私惟圖安逸之習氣,故皇祖神謨獨斷,毅然辦理,是以每遇用兵,罔不克捷。朕禦極以來,曾屢降諭旨,力除此習,即如數年來,辦理軍務,大臣中不願者居多,亦因朕指示督催,始能剿殺敵眾,所向無前,閱時未久,即平定準噶爾。……著傳諭八旗大臣官員等,嗣後各除便己求安之私意,惟知訓練兵丁,務使技藝嫻熟,不失滿洲舊習,庶兵丁皆成勁旅,而風俗日以還淳,於國家之事大有裨益矣。”《清高宗實錄》卷585,頁10―14.

乾隆帝連降諭旨,斥責畏難懼戰的庸碌之臣,堅主用兵,在思想上掃除了危害進軍的障礙,為使三軍奮勇前進,創造了良好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