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抵禦外侵安定西藏(1)(1 / 3)

第一節平叛改製廢除“藏王”。

一、三朝苦心經營西藏日益直隸中央。

西藏很早以來就與中原王朝建立了朝貢關係,元、明兩代與中央權利的隸屬關係更為加強。清崇德四年(1639年),太宗皇太極遣使致書圖伯忒汗和達賴喇嘛,“延致高僧”。同年,五世達賴阿旺羅桑嘉措、四世班禪羅桑卻結堅讚、藏巴汗、顧實汗遣使貢方物,獻丹書,遠行數千裏,曆時三年,於崇德七年十月抵達盛京,丹書稱太宗為曼殊師利大皇帝。太宗親率八旗王公大臣迎使者於懷遠門,隆重接待,屢設大宴。第二年五月,太宗遣察幹格隆等喇嘛隨來使往西藏,致達賴、班禪、藏巴汗、顧實汗、紅帽喇嘛噶爾馬等人各書一函,稱五世達賴為“大持金剛喇嘛”,“恭候安吉”,贈金碗、銀盆、瑪瑙杯、水晶杯、玉杯、鍍金甲、金銀帶、寶刀等物,致班禪之詞與禮物,均與達賴相同。雙方之間第一次建立起友好關係。

順治元年,攝政王多爾袞等人,因顧實汗奏稱達賴“功德甚大”,宜延請至京念經,“以資福頤”,遣使往迎達賴,五年再派使臣往請。順治九年五世達賴至京,世祖接見達賴於太和殿,厚加禮遇,並特於德勝門外建西黃寺讓其居住。十年四月十八日,世祖遣禮部尚書覺羅郎球、理藩院侍郎席達禮,齎金冊、金印,冊封達賴,冊文用滿文、漢文及圖伯忒文(即藏文)撰寫。冊文說:

“朕聞兼善獨善,開宗之義不同,世出世間,設教之途亦異,然而明心見性,淑世覺民,其歸一也。茲爾羅布藏紮卜素達賴喇嘛,襟懷貞朗,德量淵弘,定慧偕修,色空俱泯,以能宣揚釋教,誨導愚蒙,因而化被西方,名馳東土。我皇考太宗文皇帝聞而欣尚,特遣使迎聘,爾早識天心,許以辰年來見。朕荷皇天眷命,撫有天下,果如期應聘而至,儀範可親,語默有度,臻般若圓通之境,擴慈悲攝受之門,誠覺路梯航,禪林山鬥,朕甚嘉焉。茲以金冊印,封爾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領天下釋教普通瓦赤怛達賴喇嘛,應劫現身,興隆佛化,隨機說法,利濟群生,不亦休哉。印文曰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領天下釋教普通瓦赤怛達賴喇嘛之印。”《清世祖實錄》卷74,頁18、19.

順治帝又遣內大臣修世岱齎金冊、金印,封顧實汗為“遵行文義敏慧顧實汗”,勉其“益矢忠誠”,“作朕屏輔”。至此,西藏直接與清朝政府建立了朝貢關係、隸屬關係。康熙二十一年五世達賴去世,第巴桑結專權,秘不發喪,遇事假傳達賴之命施行,愈益橫暴,並唆使準噶爾汗噶爾丹擾清,又欲謀殺顧實汗之孫拉藏汗,於四十四年為拉藏汗擊殺,康熙帝封拉藏汗為“翊法恭順汗”。拉藏汗奏廢第巴桑結所立之六世達賴倉央嘉措,另立阿旺伊什嘉穆錯為六世達賴,青海蒙古台吉不信,別奉於裏塘出生的噶爾桑嘉穆錯為六世達賴。康熙帝以拉藏汗與青海諸台吉不睦,懼其會導致削弱對準噶爾汗策妄阿喇布坦的抵禦,遣侍郎赫壽入藏,會同拉藏汗管理西藏事務。四十九年初,班禪、拉藏汗與西藏諸寺喇嘛,會同“管理西藏事務侍郎赫壽”,奏請冊封伊什嘉穆錯為六世達賴喇嘛,康熙帝允其請,給以金印、金冊。但是青海眾台吉不信不服,迎噶爾桑嘉穆錯至青海坐床,奏請朝廷冊封,並請送居西寧宗喀巴寺,康熙帝遣兵護送其至宗喀巴寺,不久返居裏塘。五十七年準噶爾軍入侵西藏,殺拉藏汗,幽禁其所立達賴,西安將軍額倫特奉詔領兵數千往援,遇伏敗歿。帝命都統法喇統兵屯裏塘,保護青海台吉所立之六世達賴噶爾桑嘉穆錯,授皇十四子允為撫遠大將軍,駐青海調度,以延信為平逆將軍,噶爾弼為定西將軍,統率大軍,進藏襲擊準噶爾軍,護送六世達賴,青海蒙古汗、王、公、貝勒、台吉各率所部從征,於五十九年將準噶爾軍驅逐出藏。延信遵旨冊封噶爾桑嘉穆錯為六世達賴,在布達拉舉行坐床儀式。康熙帝命留蒙古、滿洲、綠旗兵四千駐守西藏,以公策旺諾爾布統領,令額駙阿寶、都統五格參讚軍務,封效忠於清助軍擊敵的空布之第巴阿爾布巴、阿裏之第巴康濟鼐為貝子,第巴隆布奈為輔國公,授頗羅鼐為紮薩克一等台吉,命隆布奈管理前藏,康濟鼐管理後藏,授阿爾布巴、康濟鼐、隆布奈、紮爾鼐和頗羅鼐為噶隆。

雍正元年,撤回駐藏之兵。雍正三年令貝子康濟鼐往前藏,“總領辦事”,並兼管阿裏。當其去阿裏時,前藏事務由貝子阿爾巴布總領辦理。五年,阿爾布巴、隆布奈、紮爾鼐三噶隆嫉恨康濟鼐,將其殺害,欲通策妄阿喇布坦,又發兵前往阿裏,進攻頗羅鼐。頗羅鼐領兵反擊,並上報朝廷,請發兵進藏平叛,雍正帝遣吏部尚書查郎阿統兵一萬五千往討。大軍未至,頗羅鼐已領兵殺至前藏,駐藏大臣馬喇、僧格至布達拉守護達賴,各寺喇嘛將阿爾布巴、隆布奈、紮爾鼐等擒獲,送交馬喇,平定了叛亂。查郎阿抵藏後,誅首逆,奏上善後事宜。雍正帝獎嘉頗羅鼐,封為貝子,賜犒兵銀三萬兩,令其總理藏務,並以其保舉的色朱特色布騰、策淩旺紮爾授為噶隆,留大臣正副二人,領兵二千,分駐前後藏震懾,三年一代。不久,雍正帝又晉封頗羅鼐為貝勒,以其長子珠爾默特策布登統阿裏諸路兵保西藏,授為紮薩克一等台吉,並允其請,命禮部鑄給“辦理衛藏、噶隆事務多羅貝勒”銀印一顆,交頗羅鼐掌管使用,以便其“行文管理地方”。清政府對西藏地方軍政事務的影響進一步擴大,統轄更為緊密。

二、藏王專權謀反皇上失察誤事。

乾隆十五年,西藏局勢十分緊張,郡王珠爾默特那木紮勒調兵遣將,陰謀叛亂,差一點導致據藏的大禍。這一危局的出現,與乾隆帝對西藏之事處理欠妥,有著密不可分的內在聯係。

乾隆帝即位以後,在西藏問題上繼承了皇父雍正帝的政策,不斷加強中央政府對西藏的管轄。這一方針,本來是十分正確的,但是他的錯誤在於,盲目沿襲了世宗過分依靠、重用頗羅鼐以統轄西藏的錯誤做法,頗羅鼐對平定阿爾布巴等人的叛亂,防止準噶爾軍的再次侵入,密切西藏與中央的聯係,的確是盡心殫力,堅決鬥爭,立下了功勳,因而為帝重用和信賴。雍正帝將頗羅鼐從紮薩克一等台吉連續晉封至貝勒,授予他掌管西藏軍政事務的權力,並因其“輸誠效力”,所訓練的藏兵大有進步,“較前氣壯”,而將駐藏之兵減為五百兵。頗羅鼐本人也誠心歸順清帝,矢忠朝廷。但是,隨著歲月的推移,在清帝的厚待和支持下,他的勢力越來越大,他訓練騎兵一萬,步兵一萬五千,防守各要隘,使準噶爾軍不敢複侵藏地。他逐漸成為實際上主管西藏軍政大權的最高官員,達賴時又年少,潛心學經,虛有其位。就連達賴、班禪每年輪班遣使入貢,都是正使、副使同行,達賴、班禪之使為正使,頗羅鼐派副使,一起至京朝貢。

乾隆帝對頗羅鼐更為信任,更加依賴,也對其更為優待。四年十二月十三日,他下諭晉封頗羅鼐為郡王說:“西藏貝勒頗羅鼐,遵奉諭旨,敬信黃教,振興經典,練兵守卡”,甚為勤勉,著加恩封為郡王。他晉封頗羅鼐之長子紮薩克一等台吉珠爾默特策布登為輔國公,授其次子珠爾默特那木紮勒為紮薩克一等台吉。十一年正月初七日,他又下諭說:西藏郡王頗羅鼐,“素效忠誠,勤勞懋著。自朕禦極以來,一心靖共,凡事俱竭力奮勉,辦理妥協,殊屬可嘉”,著加特恩,將其子內封一長子。“長子係日後襲王爵總理彼處事務之人,關係緊要”,著諭告駐藏大臣傅清,將此旨曉諭頗羅鼐,在其二子內擇一“才堪繼續、悅服眾心、裨益公務者保奏,候朕降旨”。傅清隨即奏稱:諭告頗羅鼐後,其舉次子珠爾默特那木紮勒,帝遂下諭,將珠爾默特那木紮勒封為長子,因珠爾默特策布登從前帶兵,在邊境出力,晉為鎮國公。

乾隆帝這兩次封授頗羅鼐父子爵位,甚為不妥,帶來非常惡劣的影響。一則,這樣做,進一步抬高了頗羅鼐父子的政治地位,增強了他們的權勢,頗羅鼐原已貴為貝勒,其他噶隆和分管一地的第巴,最高也不過是公爵,大多數人還隻是一等台吉、二等台吉,雙方之間本來已經就有高低之別,現在他又晉封郡王,比其他噶隆、第巴高出四五級、五六級(郡王、貝勒、貝子、鎮國公、輔國公),相差更為懸殊,而且,珠爾默特那木紮勒封長子,爵在貝子之上,其兄又係鎮國公,如此顯赫家族,在西藏首屈一指,其他僧俗官員望塵莫及。再則,封珠爾默特那木紮勒為長子的諭旨明確宣布,此係“日後襲王爵總理彼處事務之人”,“關係緊要”,這就不僅使頗羅鼐之子孫世襲王爵,而且世代掌管西藏大權,這在西藏是惟一的罕見的例外。西藏管理軍政財刑宗教的僧俗官員,如噶隆、第巴、代本等,皆非世襲製,工作有一定的期限,至多是任期較長而已,去世之後其職多由他人接替,即使少數立有功勳受上級寵信之人,其子有可能被任命接父之職,亦屬罕見。就連達賴、班禪,也是及身而止,不能世襲,原因也很簡單,達賴、班禪沒有妻室,也就沒有兒子。甚至連康熙時執政專權數十年的第巴桑結,雖假傳五世達賴之意(時五世達賴已死多年),以達賴的名義奏稱,國事“皆第巴為主”,乞授封爵。康熙帝封第巴桑結為“土伯特國王”,賜其金印,印文為“掌瓦赤喇坦喇達賴喇嘛教弘宣佛法王布忒達阿白印之印”,但也未授予其子孫世襲國王、世掌西藏事務的大權。現在,頗羅鼐及其子孫世襲王爵、世掌藏事,擁有這樣大的特權,在西藏是惟一的也是空前絕後的。這最明顯不過地表明了乾隆皇帝對頗羅鼐是何等的寵信和依賴。兼之,頗羅鼐擁兵數萬,總理藏務,從而使其成為西藏實際上的最有權勢之人,成為名副其實的“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