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蓋怒罵道:“你這乳臭未幹的小兒,我當年跟著破虜將軍衝鋒陷陣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甘寧出來為黃蓋求情,周瑜不聽,喝令左右將甘寧亂棍打出。眾文武紛紛跪下求情,周瑜隻是不同意。眾人再三哀求,周瑜這才改為責打黃蓋一百軍棍。
黃蓋已經上了年紀,這一百軍棍很可能要了他的命。眾人又再哀求,周瑜卻一腳踢翻桌案,喝令行刑。軍法官在周瑜的嚴厲監督下,絲毫不敢容情,每一棍都結結實實打在黃蓋脊背上。剛剛打到五十,黃蓋已經皮開肉綻,眼見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眾人不忍,又再哀告,周瑜這才喝道:“看你還敢小看我否?這另外五十棍暫且記著,如果再敢怠慢,二罪並罰!”
這一頓打,差點真的要了黃蓋的老命,但假戲若非真做,又怎能掩人耳目?
黃蓋被眾人抬回營帳,幾度昏絕。眾人前來探看,無不落淚,紛紛對周瑜表示不滿。黃蓋隻是咬牙切齒,卻不說話。
這場苦肉計瞞過了絕大多數人,卻被參謀闞澤識破,闞澤故意落在眾人之後來見黃蓋,詢問此事。黃蓋對他卻不隱瞞,將緣由講了一遍,說:“我深受吳侯三世之恩,無以為報,故願獻身以破曹。”
闞澤聽了,嗬嗬一笑,說:“公覆將原委告訴我,是不是要我去為你獻詐降書?”
黃蓋的做法叫做“袒露互惠”。所謂袒露,就是就是率先將自己的秘密告知與人,這等於是向對方施與了一種恩惠,並寄希望於對方的回報。
闞澤果然是個聰明人,一點即透,當即同意了。
是夜三更時分,寒星滿天,闞澤扮作漁翁,駕一葉扁舟,來至北岸曹軍大寨。
巡哨曹兵拿住闞澤。闞澤說:“請速報曹丞相,就說東吳闞澤,有機密大事相報。”
曹操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一陣高興,他頓時想起了官渡之戰中許攸夤夜來訪的事情。曹操知道“天命在己”,而上天總是在關鍵的時刻派來勝利使者。闞澤,應該就是他期待中的那個“勝利使者”。人總是喜歡總結已發生事件中的規律,並將其運用到未發生事件的預測之中,這也是一種“錯覺相關”。
但同樣,曹操盡管心中狂喜不已,但還是拿出他當年誑語應答許攸的辦法,對闞澤嚴加審問。
兩人相見已畢,曹操問:“你是東吳參謀,到此何幹?”“引而不發”最能激發他人的好奇心。這是一個善於舌辯的謀士必須掌握的基本技能。闞澤擺出一副奇貨可居的樣子,不正麵回答,而是繞了一個彎,說:“我聽說曹丞相求賢若渴,今日聽到這句問話,看來很不相稱。黃公覆啊黃公覆,你可真是打錯了算盤!”
曹操有些悻悻然地問道:“你我兩方交兵,你私行到此,我當然要問了。”
闞澤說:“黃公覆是東吳三世舊臣,今日被周瑜當眾痛責一頓,憤恨已極,找我訴苦。我和他情同骨肉,兩人一商量,決定向丞相投誠,將糧食、軍器等獻給丞相,不知丞相肯容納否?”說著,將黃蓋寫的降書呈給了曹操。
曹操拿著降書,反反複複看了十幾遍。這也可以說是曹操的驚喜之處,與當年對著許攸撒謊軍糧情況毫無二致。
看著看著,曹操突然拍案喝道:“黃蓋用苦肉計,派你來詐降!哼哼,可惜被我識破,來人,將闞澤推下去砍了!”
闞澤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這封信是他和黃蓋反複琢磨過的,內容應該是滴水不漏的,曹操是從哪裏看出破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