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來電了,屋內呈現一片光明。
龍飛忽然感覺到這個小護士有些生疏,職業的敏感,使他迅疾拔去點滴針頭。
這時,龍飛猛然感到有些暈眩,他扭動了呼叫器。
以後,人們在點滴裏發現一種綠色的毒藥。
剛才來的那個扮裝護士的年輕女人是梅花黨女特務!
人們在樓道衛生間發現那個專門負責龍飛安全的便衣公安人員被人擊昏倒在地上。
樊小慧和肖克談完話後一直趕到心緒不寧,回到家後徹夜未眠。
妹妹樊小哲失蹤已有很長時間了,妹妹的夢中所言,使她心驚肉跳。
肖克沒有跟樊小慧說更多的猜測,沒有把人皮之謎告之樊小慧,他隻說公安部門正在千方百計地尋找樊小哲的下落。可是一種不祥之感一直緊緊地困擾著樊小慧。
上午9時,樊小慧騎著自行車來到鼓樓工藝社上班。
這是位於鼓樓和鍾樓的一個夾道裏,師傅徐功勳早已經來了,他今年56歲,他的作品有時被當作國禮贈送外國元首。
徐師傅見樊小慧一臉倦容,關切地問道:“小慧,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什麼”師傅,我昨天晚上看書睡晚了。
樊小慧收拾了自己工藝桌上的東西,開始製作,她有一件未完成的泥塑作品,表現的是上海女工向秀麗奮不顧身搶救國家財產的情景,她已經製作3天了,五一國際勞動節之前要趕製出來,做為獻禮工藝品。
徐功勳師傅把一杯溫水遞到她的手裏,“小慧,喝點水,這裏麵有長白山的人參,補補身體,別太累了。”
“謝謝師傅。”樊小慧抬頭看看師傅,滿懷感激之情。
“師傅,您的作品完成了嗎?”她用目光在師傅的工作台上搜尋著;在師傅的工作台右側立著一個一人高的鍾馗泥塑,鍾馗的造型形象逼真,怒發衝冠,虎目圓睜,手持寶劍,威風凜凜。
徐功勳師傅說:“作品完成了,客戶要的急,我是連夜趕製出來的,一會兒她要來取。”
“這麼說,師傅也是一夜沒睡覺?”
徐功勳師傅笑了,“幹咱們這一行的,沒早沒晚。”
門外一團紅物閃了一下,門開了,一個身穿紅色風衣的年輕女人手拖皮箱走了進來。
“正說著曹操,曹操就到了。”徐功勳師傅迎了上去。
“作品完成了?”那年輕女人急切地問。
“完成了。”徐功勳師傅指著鍾馗的泥塑說:“你看看,滿意不滿意?”
年輕女人圍著鍾馗泥塑轉了幾圈,稱讚道:“太棒了,真是神奇!太神奇了!”她一轉頭,看到了樊小慧,驚呆了,往後退了幾步,眼睛裏滿是驚恐和惶惑。
“這是……”她指著樊小慧。
“哦,這是我的徒弟樊小慧,她的手藝也不賴,以後你再有活兒,找她也行。”徐功勳笑嗬嗬地說。
那年輕女人驚魂未定,問樊小慧:“我好像見過你,你家住在哪裏?”
樊小慧也感到奇怪,下意識地回答:“和平裏。”
年輕女人聽了,鬆了一口氣,連忙說:“哦,我去過那裏,勞動部就在那附近,我去勞動部辦過事。”
年輕女人對徐功勳師傅說:“這個泥塑200塊錢,我再給你添50塊錢,你幫我把鍾馗的大氅裝上。”
“什麼大氅?”徐功勳師傅有些疑惑。
年輕女人用鑰匙打開皮箱,拿出一塊牛皮類的東西,“就是這個。”
“這是什麼皮的?”
“牛皮,好牛皮。鍾馗驅魔大將軍要是穿上這件大氅,多威風!”
徐功勳師傅接過大氅,用膠水把它固定在鍾馗泥塑上,穿戴整齊,鍾馗造型顯得更加威武。
樊小慧也看呆了。
“好,二百五。”年輕女人高興地把錢遞到徐功勳師傅手裏。
“二百五,這句話也不好聽呀!”徐功勳師傅打趣道。
“好,再加10塊錢,二百六!”年輕女人又從錢包裏抽出10元錢交給徐功勳師傅。
“有車嗎,我去叫輛三輪過來。”
年輕女人點點頭,又說:“你把這個泥塑包一下。”
徐功勳師傅用牛皮紙把泥塑包好,用透明膠條粘牢,然後叫來兩輛三輪車;他招呼三輪車夫搬走泥塑。年輕女人乘坐另一輛三輪車,兩輛三輪車遠去了。
樊小慧忘不掉三輪車上那個年輕女人回頭一瞥的目光,這目光裏閃動著幾絲陰鬱。
居住在北京東城區子河一帶的一個小夥子在護城河遊泳時,由於是潛遊,在河底的泥草中發現一個精致的皮箱。他欣喜萬分,以為是發現了財寶,拎著皮箱遊上岸;打開一看,是一具肢解的血肉模糊的屍體!
他登時昏了過去。
公安部門經過技術鑒定,這具被剝去人皮的女屍正是失蹤多日的樊小哲。
這一消息不脛而走。
當樊小慧得知這具女屍是自己的孿生妹妹樊小哲時,登時昏迷。
公安人員把目光聚集在樊小哲的生前男友,那個比她小7歲的北京大學中文係學生夏濤聲身上。
淩雨琦已傷愈,她受肖克指派到北京大學保衛部了解情況,這個學校根本就沒有叫夏濤聲的學生。
肖克分析:這個夏濤聲很可能就是殺害樊小哲剝掉她人皮的凶手。
白蕾這隻狡猾的狐狸現在躲在哪裏?
上番在病房襲擊他的女人是不是白蕾?
芳梅娟如今在哪裏?
那個黑衣女人逃向何方?
白薇的人皮在何處?
這些一連串的問題盤桓在龍飛的腦際。
正在龍飛冥思苦想時,芳梅娟就像一隻驚恐不安的兔子,逃進了五台山。
那天夜裏,她被白蕾的槍柄擊昏,醒來後倉皇跑到後花園的假山上,挖出了幹媽白薇留給她的皮箱,然後從後門溜了出去。她不敢直接上北京火車站,而是一路朝西南摸來,後來上了一輛長途汽車,抵達山西大同,輾轉來到五台山那座尼姑庵。她向庵裏的尼姑謊稱去了故鄉安徽黃山縣,幹媽白薇不知去向。庵裏的尼姑長期與世隔絕,聽完了她的言語,於是芳梅娟便棲身庵中,她把皮箱埋在屋外的一棵菩提樹下。
這個皮箱鎖著一個秘密,因為在皮箱內有一個神秘的小瓶,小瓶內有一種特殊的藥水。
芳梅娟惦記著龍飛的安危,她鬼使神差地愛上了這個英俊果敢的男人。
她已經知道了龍飛的公安身份,而且知道他曾是幹媽白薇舊日的情人,幹媽為此刻骨銘心矛盾萬分。
那天晚上,在北京東城糧錢胡同13號神秘宅院的小樓上,他親眼看到白薇的妹妹白蕾開槍擊中了龍飛,她心愛的男人倒了下去。她奮不顧身撲向白蕾,她被裝扮成老婦人的白蕾用槍柄擊昏。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龍飛時的情景,那是一個月前早春的一天上午。
有人敲門。
芳梅娟從小樓的客廳裏走出去來到大門前,她開了院門。
一個英姿勃勃的男人出現在院門口,他穿著一身藍色的製服,胸前別著一支派克鋼筆。
“您找誰?”芳梅娟有點緊張,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沉穩英俊的男人。
“我是來看房子的。”
“哦,那就進來吧。”
芳梅娟客氣地把龍飛讓進來,關好了院門。
龍飛隨芳梅娟穿過一個遊廊,來到了三層小灰樓前。
“這個院好雅致。”龍飛讚道。
“經常鬧鬼。”芳梅娟悶悶地說。
“是嗎?我不怕鬼,我就喜歡跟鬼開玩笑。”龍飛詼諧地說,他瞟了一眼幽深的後花園,一眼望到了那個別致的小亭子。
“進來坐坐吧,嚐嚐我砌的咖啡。”芳梅娟招呼著,龍飛隨她走進一樓的客廳。
“請坐。”芳梅娟一指沙發,龍飛毫不客氣地坐下了。
芳梅娟端起桌子的咖啡壺,倒了一杯咖啡,說:“來,嚐嚐我煮的咖啡。”龍飛接過咖啡,一股咖啡的香氣撲鼻而來。
“你是本地人嗎?”芳梅娟問他,不知是什麼原因,她挺喜歡這個男人,他棱角分明,眉清目秀,眉宇間透出一股英豪之氣,顯得十分沉穩,是那種值得信任的男人。
龍飛笑著說:“你聽我口音不像本地人?”
“對。”芳梅娟點點頭。
“我祖籍江蘇,在北京工作。”
“哪裏上班?”
“商業部。”
“八成是個官。”
龍飛笑道:“狗熊拍巴掌,磕(科)掌!”
芳梅娟眉毛一揚,“科長可就不小了,正經是科級幹部哩。”
龍飛問:“聽你口音是安徽人。”
芳梅娟點點頭,“你猜的真準,我是黃山人。”
“好地方,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你長得水靈靈的,像黃山美景裏養育出來的。”
芳梅娟聽了,心裏美滋滋的,“你真會說話,我長得不漂亮,就是白一點。”
龍飛掃視了下房間,“這房子好大,我是為部裏訂幾間房子,部裏要辦培訓班,東四旅館住不下那麼多人,我可以看看房子嗎?”
芳梅娟緊張地問:“住多長時間?”
“也就一個來月,吃飯不用你管。”
“好,那就先看看房子。”
龍飛隨芳梅娟上了二樓,樓梯很窄,木板壓得“嘎吱嘎吱”直響。
“這房子有夠老的,灰塵那麼多,價錢可別太貴了。”
“最後是街道辦事處定,我做不了主,我隻是一個看房子的。”
“他們一月給你多少錢?”
“不管吃、隻管住,一個月16塊錢。”
龍飛和芳梅娟上了二樓,龍飛說:“二樓的樓道塵土也夠多的。”
芳梅娟聽了,有點不好意思,“我說同誌,你這是批評我吧,北京的風沙大,尤其是春天,前天剛刮完沙塵暴,都說是從黃土高原來的黃土,我可擦不過來。”
龍飛隨她進了浴室,隻見一側有個泛著黃漬的大浴盤,旁邊有個淋浴的龍頭,對麵有個抽水馬桶。
“有熱水嗎?”
“要燒水,能洗澡。”
出了浴室,芳梅娟指著旁邊一間房間說:“這是我住的房間,就不用看了。”
芳梅娟打開了緊鄰她住的房間。
一股黴氣撲鼻而來,地板上躺著一隻死貓,老得掉了毛,散了骨架。屋內堆積著幾個紙箱子,窗戶上掛著蜘蛛網,藍色的窗簾遮住了整個窗戶。
龍飛說:“這個房間倒挺大,支兩個上下床,能住4個學員。”
龍飛又看了幾個房間,大同小異。
龍飛又隨芳梅娟上了三樓。
三樓房間的格局和二樓差不多,龍飛明顯地感到有一個房間不久前有人住過,小木床上被褥整齊,還有一個破舊的梳妝台,一張木桌上灰塵不多。
芳梅娟掩飾道:“前不久我有個親戚來北京,曾住過這裏。”
龍飛開玩笑地說:“交房錢了嗎?”
芳梅娟嘴一撇,“交什麼房錢?我辛辛苦苦給他們看房子,又鬧鬼又鬧貓的,有個親戚住兩天,還交什麼房錢?”
龍飛走出房間,芳梅娟心裏好像一塊石頭落了地。因為兩個月前白薇的妹妹,那個裝扮成老婦人的白蕾曾經在這房間住過。
龍飛又看了幾間屋子,格局差不多,都堆著一些雜物,灰塵遍地。
龍飛隨芳梅娟下了樓,又回到客廳。
芳梅娟問:“同誌,房間滿意嗎?”
龍飛點點頭,“這裏地理位置不錯,離東四旅館不遠;這裏院子大,樓上的房間也錯,收拾一下可以使用,不過,我回去要跟部裏彙報,最後由他們定。”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一會兒我要作午飯了。”
龍飛望望後花園,說:“園子裏也要看一看。”
芳梅娟說:“園子有什麼好看的,你們到時候在這裏住宿就行了。”
龍飛說:“我看這後花園不錯,休息時可以散散心,我要看看。”
芳梅娟見他執意要去,也不好阻攔,於是帶他去後花園。
穿過一條石子通路,進了後花園,龍飛在假山裏轉了一遭,穿過一條彎彎曲曲的山洞,透陁到達山頂那個朱江色的小亭子。
滿園桃花、杏花、迎春花等爭芳鬥槍,盛開似錦,北京的前門箭樓、景山公園的朱亭、北海公園的白塔、鼓樓等建築盡攬眼底,偶爾有幾隻灰鴿子呼嘯而過,蔚藍色的天空,白雲飄動,如團團白絮,自由浮沉。
龍飛對芳梅娟說:“小姑娘,你每天生活在這花團錦簇之中,桃花雨,杏樹雲,真是神仙過的日子啊!”
“什麼神仙,這個院是有名的凶宅、鬼宅,鬼氣衝天,凶像環生,我生活在鬼哭狼嚎之中,每天都提心吊膽的。”
“你見過鬼嗎?”
芳梅娟點點頭,“見過。”
“鬼是什麼模樣?”
“張牙舞爪,伸著綠舌頭,披頭散發,呲著大牙,瞪著眼睛,走起路來像一陣風,可害怕了!”
“在哪裏見過?”
“就在這山上,有時在小灰樓裏,鬼也不說話。”
“小姑娘,你在宣傳迷信,世界上從來沒有鬼!”
龍飛正色道:“心中無鬼的人怕什麼鬼?心裏裝鬼的人才有鬼。”
“鬼在我肚子裏?”芳梅娟睜大眼睛,用右手摸了摸肚子。
“對。”龍飛點點頭。
芳梅娟說:“我每天吃蘿卜白菜,不會裝鬼的。”
龍飛問:“你看過《紅樓夢》嗎?”
芳梅娟搖搖頭,“聽說過這本書。”
“紅樓夢中有個賈府大觀園,是小姐丫環和公子哥聚會的地方,風景優美,花團錦簇,這個花園有點那個意思。”
“大觀園也鬧鬼嗎?”
龍飛點點頭,“有時也鬧鬼,有的丫環跳了井,投了河,有的小姐整日哭哭啼啼。公公偷了兒媳,丫環跟少爺偷情,賈府上有個看門的老頭叫焦大,他看得最清楚。”
芳梅娟聽了如墜五裏霧中。
龍飛指著上下後門附近的那個小白房子說:“那裏有個小白房子,是做什麼用的?”
芳梅娟聽了,心頭一驚。
龍飛說:“我想去看看。”
芳梅娟有些緊張,說:“裏麵什麼也沒有,有什麼看的,你們又不想在那裏住。”
龍飛往下走,芳梅娟無奈,隻得隨他下山。
走進那座小白房子,芳梅娟的心一直“砰砰”地跳著,血壓好像也增高了許多。
龍飛終於來到了那座小白房子門前。
芳梅娟雙腿開始發軟,心仿佛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兒。
龍飛打開了門。
屋內隻有4個樟木箱子,木床和椅子不翼而飛,隻有那個大燈傘默立在那裏。
龍飛走了進去。
“這裏牆壁上還有這麼多詩詞。”龍飛望著壁上的詩詞。
芳梅娟回答:“以前這裏關著一位老先生,他很有學問,是他寫的。”
龍飛點點頭。
龍飛看到地上墨跡,問道:“最近這裏有人住嗎?”
“沒……沒有。芳梅娟有些慌亂,這裏一直無人居住,是以前的主人作倉庫用的。”
龍飛走到那些木箱子前,問:“這裏裝的是什麼?”
“是以前主人穿的衣服布料。”
龍飛說:“這裏也能住學員,收拾一下蠻好。”
芳梅娟說:“小樓還不夠住嗎?”
龍飛凝視著窗外,“這裏風景好,空氣又新鮮,有人願意住平房,能夠接地氣。”
“你還懂風水?”
“多少略知一些。”龍飛笑了笑。
芳梅娟有些納悶:那些桌椅、雜物一夜之間,不翼而飛,那兩個神秘的女人月不知到那裏了。
龍飛默默地立在那裏,他感到有一種熟悉的氣息,就像停立在一個大磁場之中,有一種熟悉親切的氣息在吸引著他,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使他有些惆悵和茫然,就像處於一個十字路口,夜霧重重,徘徊不定。
“最近有人來看過房嗎?”他問。
“有一個20多歲的女人來過這裏,她已經來過兩次了。”
“她定下來沒有?”
“沒有,她隻是來看看。”
龍飛知道她說的是淩雨琦。
“她這兩天沒有來嗎?”
“沒有。”
龍飛走出這座小白房子。
芳梅娟如釋重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龍飛走到假山之中,穿過山洞。
芳梅娟對龍飛說:“我看你是一個有學問的人,我問你,這個宅子為什麼經常鬧鬼?為什麼這裏多次發生凶殺案?”
龍飛注視著芳梅娟,思忖了一下,他想:這個女人如果是梅花黨特務,提的問題有些幼稚,不是很成熟,她年齡不大,涉世不深,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呢?
龍飛說:“多次發生凶殺案,隻能是一種偶然、巧合。”
芳梅娟眨動著大眼睛,又問:“你說人死後,靈魂是隨處飄蕩呢?還是有一個固定的地方?”
“關於這個問題,有各種不同的答案,科學家們也正在探索。人死以後,魂歸底下,這似乎是各民族先民的一個共同看法。在我們中國,這種看法源遠流長。中國有一部據說是史家左丘明寫的《左傳》記載:鄭莊公置母親薑氏於地宮,發誓說:‘不及黃泉,無相見也。’後來他采取部下穎考叔的意見,掘地見母,以黃泉為死地,又掘地及泉,可見當時已有把地下視為死者靈魂歸所的說法。這一觀念在中國兩漢也有承襲,《史記》記載:大將軍周亞夫買尚方甲盾為父親周勃殉葬,後來廷尉竟以此為籍口指控周亞夫謀反,就是將地下世界視為死者寄身之所。大約在漢武帝時期,就有死魂歸蒿裏的說法,蒿裏山在泰山腳下,於是有人將泰山做為地府。大概是覺得蒿裏山其貌不揚,南北朝時,著名道士陶弘景提出羅豐山為鬼神之宮,他說此山地處北方,上有六宮,六天宮,鬼王北陰大帝居中主持。那麼羅豐山的確切位置在哪裏呢?有人說此山就是四川省豐都縣平都山。不過這種說法缺乏根據。”
芳梅娟靜靜地聽著,微風掀動著她的發簾,她輕輕拂了一下。
“佛教把人死後靈魂所歸處稱為地獄,有十八層地獄之說,從第一層到第十八層有層次之分。據說第一獄以人間三千七百五十年為一日,三十日為一月,罪鬼必須在此中生活一萬歲,這一萬歲相當於人間一百三十五億年;第二獄的一日又翻一倍,以下地獄的日時和壽命都依次倍增,那麼到第十八層地獄,所到地是萬劫不複了。”
芳梅娟淒涼地說:“這樣長的服刑時間,真是殘酷!”
“四川省豐都縣,有座風景優美的平都山,被道家列為七十二福地的第四十五福地。西漢的王方平和東漢的陰長生都曾經隱居於此,神話傳說煉丹修道成仙人。相傳平都山山巔是王方平和陰長生飛升之處,於是後人在山上建了仙都觀等建築。以後有‘陰王’之說,誤解為‘陰間之王!’也都傳為是陰王居住的陰曹地府了。豐都成為鬼城,大約始於南宋,以後修建了鬼門關、天子殿、陰陽界、奈何橋、無常殿等建築。”
“什麼叫無常呢?我小時候聽媽媽總講白無常、黑無常。”
“傳說無常就是地獄中小鬼卒,他們的職責是奉閻王之命,前往人間勾取那些即將壽終的人的魂魄,而人的魂魄一旦被勾到地獄,這個人也就死了,因此,無常對人來說是一種最讓人害怕的鬼,這是一種封建迷信傳說。”
“那麼,閻王爺是怎麼回事?以前在家鄉,村裏有人說我是閻王爺的閨女——小鬼逼。”
“閻王傳說是地獄中的統治者,對這一點是沒有異議的,閻王一詞來源於梵文,也稱閻羅,原意是地獄的統治者或幽冥界之王,他能判決人生前之罪,加以賞罰。閻王是一位悲壯的人物,他是因為戰敗才帶著他的臣民移居到地獄,並主宰這個地獄的。”
芳梅娟又問:“水滸傳》裏有個女豪傑,叫孫二娘,綽號叫母夜叉,夜叉是什麼?”
龍飛說:“夜叉是地獄中的著名惡鬼,是在印度神話中一種小神靈,佛教說他是一種吃人的惡鬼,被列為天龍八部之一。他形象令人恐怖,身形高大,雙手如爪,頭如驢子,目光炯炯,他動不動就吃人肉、喝人血。夜叉作為佛教的守護神,他的形象常畫於佛寺的壁上。相傳也許他在深山野寺中太寂寞,有時會出來遊戲人間。相傳有一個僧人參加一個聚會,遇到一個姿容秀麗的婦人,手持蓮花,嫵媚動人。僧人便開玩笑說:如此羞花閉月的佳人,要跟我雲情雨意,起不快活?僧人當夜歸寺,半夜時分,有人敲門,僧人開門,白日所見的那個佳人和婢女出現於門前。佳人說,感念白日僧人所言,願意以身相許。於是僧人和她情語綿綿,不久滅燭就寢。過了一會兒,僧人狂呼亂叫,驚醒眾僧人,急忙持燭敲門,但是門關閉很緊,無法打開,隻聽到野獸嚼骨的聲音,還有叫罵聲:賤禿驢,要你出家剃發,為何生此邪念?假若我是真女子,也不能嫁給你為妻!眾僧人推開窗戶一看,正是兩個彪形惡漢正在嚼吃一堆爛骨,後來眾僧人發現這兩個惡漢與佛殿內壁畫上的兩個夜叉相似,唇吻間尚有血跡。原來是夜叉化作美婦人找上門來,收拾了那個心存邪念的僧人。”
芳梅娟聽得魂飛魄散,連聲說:“這兩個夜叉也是殘忍,竟連僧人的骨頭也給吃了。”他聽了龍飛講的故事,愈發對他有好感,覺得他肚子裏的知識是在太多,人又長得英俊瀟灑,不禁產生了愛憐之意。
芳梅娟幽幽地說:“大哥,今天咱們是第一次見麵,平時我見過的男人挺多,不知怎的,見到你,我感到特別親切,非常愉悅。”說完,她的臉上泛起一團羞澀的紅雲。
龍飛已走到後花園的甬路邊沿,他停了下來,“你主要是在這園子裏關的太久了,見的人少,是不是有點寂寞?”
芳梅娟的一雙大眼睛目不轉睛望著龍飛,點點頭。龍飛問她:“你怕鬧鬼嗎?”
芳梅娟搖搖頭,“我不怕,我父母都死了,這人世間隻有我一個人,我沒有任何牽掛。人總有一死,一閉上眼睛,什麼都不知道了,人連死都不害怕,還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