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扮男裝(1 / 3)

樊小慧的心砰砰地跳著,她俯下身來,用手牽過那個長幅,隻見黑幅上寫著一行金粉色的小字:小哲,安息吧!

樊小慧吃了一驚,這長幅沒有落款,不知是什麼人送的,他為什麼不肯露麵?輕輕而來,又悄悄離去。送花籃的人究竟是誰?

樊小慧往下走了十幾個台階,也沒有見到人跡,於是返回門前,把這個花籃搬到門廳裏。她來到窗前,掀開窗簾,往樓下望去,隻望見星星點點的燈光,黑幕低垂,什麼也看不見。

樊小慧頹然地坐在床上,怔怔地坐在那裏,心緒煩亂,六神無主。

經龍飛推斷,為了加強梅花黨專案組的力量,吉林省農安縣偵察科長朱江調到北京,成為公安部梅花黨專案組的成員。

肖克、淩雨琦見到朱江喜上眉梢,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因為龍飛還在北京公安醫院住院,肖克和淩雨琦這天晚上在北京崇文門便宜坊烤鴨店一個單間請朱江吃了一頓北京烤鴨。肖克點了精品烤鴨,鴨四寶、糟溜魚片、烏魚蛋湯,三個人喝了一瓶五糧液酒。

肖克誠懇地說:“小朱,我們太歡迎你了。自從路明犧牲後,組裏人手缺,如今老龍又躺在醫院裏,你真是雪中送炭。”

朱江說:“上次老龍到俺們農安縣調查遼塔埋藏黃金的案子,俺真跟他學了不少東西,我在地方上工作,不如你們在中央部門工作的同誌,你們都是老同誌,希望以後多幫幫俺。”

淩雨琦笑道:“我可不是老同誌,咱們兩個同歲,都是24歲,你幾月生日?”

朱江說:“10月。”

“那我是你姐姐,我是8月,比你大兩個月。”

肖克眉毛一楊,說:“小朱,我們從前也是從地方上上調的,我和龍飛從前都是大連市公安局的,他是偵察科長,我是他的助手。”

朱江用袖子蹭了一下嘴巴上的烤鴨油,“可是你們都身經百戰,是有名的偵察英雄,俺隻不過是個無名小卒。”

肖克咯咯大笑:“小卒過河能逼死老帥啊,於無聲處聽驚雷。”

朱江說:“老肖,你是專案組的副組長,老龍住院,你全權負責。你趕快給俺布置任務吧。”

肖克說:“老龍在遙控指揮,我最近思路太亂,我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該做的事多得很。吉林農安縣遼塔的黃金案雖然破了,可是白薇的人皮還沒找到,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熟悉一下有關梅花黨的情況,今晚8點你到我宿舍裏,我再給你介紹一些有關情況。”

晚上8時整,朱江來到肖克的單人宿舍,肖克見這個新來的年輕人非常守時,十分高興,他交給朱江一些準備好的有關資料,又給他介紹了一些重要情況。

已經晚上10時許,朱江還沒有離開肖克的宿舍。肖克說:“小朱,我考考你,看你破案的經驗如何?”

朱江高興地說:“好,俺試一試。”

肖克說:“在明朝嘉靖年間,山西某縣一個知縣得到稟報,某鎮上有個年輕女人告之丈夫酒醉被火燒死。知縣帶領衙役來到現場,看到她住的房屋已被燒毀,一個男人的屍體被燒得通體焦黑,緊握雙拳,麵目恐怖。知縣問那個女人;‘你不是和丈夫同住一居同睡一床嗎?你丈夫被火燒死,你怎麼活的好好的?’那女人說:‘著火時,我丈夫酒醉未醒,我推他幾次,他像死豬一樣不動。眼看大火就要燒到床上了,我不得不舍夫逃命。’知縣又問:‘我且問你,你丈夫是死後燒死的,還是活活燒死的?’女人回答:‘當然是活活燒死的。’知縣說:‘我看是死了以後才被燒的!’他喝斥衙役,‘把她拿下!’小朱,我問你,知縣為什麼認定那女人是害他丈夫的凶手?”

朱江回答:“因為活活燒死的雙手的形狀和死了以後被燒死的雙手形狀不同,即便是醉酒也會因為燒痛而將手指伸開護住胸部,這個死者是雙拳緊握,顯然是死了以後才被燒死的。”

肖克稱讚道:“你說的對,這個女人與鄰居男人通奸,被丈夫發現。她的丈夫酒醉臥睡不醒時,女人用布帶將他勒死。當她看到丈夫恐怖的死相,害怕行跡暴露,於是放火燒了房屋,屍體形狀模糊,勒痕已不複存在,她自以為萬無一失,於是報案。”

朱江說:“這個女人太壞了。”

肖克說:“我再考你一個案子。戰國時期齊國等6國相國蘇秦正在臥房休息,突然窗外跳進一個蒙麵刺客,舉劍便刺,蘇秦中劍倒地,大喊來人,蘇秦的衛士聞訊趕到,刺客倉皇逃走。齊王見到身負全傷的蘇秦,痛恨交加地說:‘我一定要抓住刺客,為先生報仇!你看清刺客的麵貌了嗎?’蘇秦搖搖頭說:‘他臉上蒙著黑布,看不清楚,隻是覺得他很高興。’齊王著急地說:‘光憑這一點,我怎麼抓住刺客呢?’蘇秦說:‘臣有一計,能抓住刺客。’說完附在齊王耳邊說了一番,然後便去世了。於是齊王很快就抓住了刺客。小朱,你猜一猜,蘇秦給齊王出的是什麼計策?”

朱江思忖一會兒,慢悠悠地說:“齊王一定是將蘇秦的屍體帶到城內的廣場上,宣布蘇秦是派來欺負齊國的內奸,然後把他五馬分屍。這時會站出來真正的刺客,向齊王要賞金。”

肖克拍拍朱江的肩膀,笑著說:“小朱,你果真聰明過人,齊王剛要回宮,人群中走出一個大漢,自稱是刺客,齊王讓他把行刺經過說了一遍,刺客說的和現場情況一致。齊王感歎地說:‘秦先生的確料事如神,寡人如不按照秦先生臨終獻的計謀行事,你這亡命之徒如何會自投羅網啊!’刺客知道上當,拔劍要刺齊王,早被衛士們剁為肉醬。”

朱江笑著說:“肖大哥還挺有講故事的才能,再給俺講一個吧。”

肖克抹抹嘴,說:“我給你講一個一隻繡花鞋的故事,這是明代的一隻繡花鞋的故事。”

朱江喜形於色,“那可太好了,原來在古代就有一隻繡花鞋的破案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直隸定州,也就是現在的河北定州。村民金鎖的妻子鳳嬌生得如花似玉,鳳嬌回娘家要住一夜,金鎖不放心,跟蹤她回娘家,暗中窺視。鳳嬌在戲台看戲時,金鎖趁亂扒下她腳上的一隻繡花鞋收藏起來。鳳嬌回家後,金鎖用失鞋之事,趁機辱罵她,目的是不讓她在外過夜。誰知鳳嬌竟懸梁自盡。金鎖見事情鬧大,於是將鳳嬌扔到附近廟中水井裏,又假裝到她娘家要人。官府介入後,拘押了金鎖,金鎖受不住酷刑,如實招供。知縣令衙役押著金鎖去尋鳳嬌屍身,哪知水井裏竟撈出一個光頭和尚,頭破血流,原來是廟裏的天寶和尚。原來鳳嬌落井後,正巧掉在一個高坎上,沒被淹沒。因為解開了繩子,她慢慢恢複常態,於是大聲呼救。廟裏的天寶和尚汲水聽到呼救,急忙救人。可是鳳嬌力氣小,拉了幾次繩子都沒有上來。這時,一個叫郝慶的過路小夥子對天寶和尚說:‘師父,你快下去救,我拉住繩子。’天寶和尚說:‘救人一命,能造七級浮屠。’於是讓郝慶拉住繩子,自己順繩而下,抓住鳳嬌,把繩子拴住她的腰,郝慶用力把她拉了上來。鳳嬌襯衫全濕,露出白嫩雙乳,郝慶一見起了賊心,於是搬過一個大石塊砸入井中;一忽兒,井內寂然無聲。鳳嬌見狀,拔腿想逃,被郝慶拽住,郝慶說:‘剛才和尚跟我說話,對你懷有惡意,我才殺他救你!’說著拉她來到一處土房內,郝慶讓她脫去濕衣,架火燒木柴烘幹,然後送她回家,說完出門暫避。鳳嬌全身濕透,冷得發抖,於是拴緊門閂,脫下衣物逐件擰幹在火柴上烘烤。這時,郝慶從窗而入,將赤身裸體的鳳嬌強奸。鳳嬌哭著要回家。郝慶冷笑著說:‘和尚為救你而死,我說你是同謀,你逃得掉酷刑嗎?我送你回家,你丈夫醋勁大發,會放過你嗎?我家住鄰縣,你若跟我走,我娶你為妻。’鳳嬌無奈,隻好答應,她說:‘我的一隻繡花鞋掉在井裏了,你得找一雙繡花鞋來才能趕路。’郝慶四處尋找,終於在路旁的一個土埂上找到一雙繡花鞋;他欣喜若狂,拿起鞋回到那個土房中。鳳嬌一見這雙繡花鞋,大吃一驚,說:‘這雙繡花鞋本來就是我的,怎麼倒了你的手裏?’這時,眾衙役便闖了進來,將他們二人抓獲。原來知縣在檢驗天寶和尚屍體時,同時撈出了鳳嬌的另一隻繡花鞋,於是思忖:這個女人沒有死,而且沒有走遠,跟她在一起的肯定是鄰近的單身男人,他不敢向別人去要繡鞋。於是讓金鎖回家拿一雙鳳嬌的繡花鞋,交給衙役。衙役們把那雙繡花鞋擱在路旁,潛伏在附近查看撿鞋人,隻要有人來撿鞋,便尾隨而行,準能找到鳳嬌,和尚死因就能查清楚。”

朱江說:“這個案子真是太精彩了,知縣是個破案高手,古代傳聞的一隻繡花鞋的故事和梅花黨的一隻繡花鞋的故事,真是相得異彩。老肖,我想趕快投入工作,你分配任務吧。”

肖克沉吟一會兒,說:“好,你就繼續跟蹤樊小哲被害案件,追尋白薇的一張人皮,我和雨婷等人分幾條線分別展開工作,芳梅娟不知下落,白蕾這隻狡猾的狐狸一直沒有露頭。”接著,肖克把有關樊小哲失蹤被害的細節對朱江仔仔細細敘了一遍。

朱江分析了整個案情,決定從樊小哲的住處入手,尋找新的突破口,弄清與樊小哲周旋的那個男友夏濤聲的行蹤。

第二天上午,朱江來到了位於北新橋的樊小哲的住宅。

小院裏靜悄悄的,朱江走進正房,他仔細巡視一番,又走進西側房間;屋內有個書架,多是有關音樂,美術的書籍,其中有兩本書引起了朱江的注意,一本是北京廣化寺的介紹,另一本是《中國佛教知識》。

在樊小哲的書架上出現兩本有關佛教的書籍,樊小哲是否對佛教感興趣,或者是信佛之人呢?

朱江打開《北京廣化寺》這本小冊子,扉頁上幾行小字映入他的眼簾:斬斷塵緣盡六根,自家且了自家身。欲知瀛海同歸路,原有鑒真東渡人。小哲惠存。夏濤聲。1966年仲春。

原來是夏濤聲送給樊小哲的書。

這本小冊子很隻有20多頁,是文物出版社出版,小冊子的內容是介紹廣化寺的曆史,沿革、建築格局以及佛事活動。

朱江又翻開《中國佛教常識》一書,這是人民出版社出版,書皮泛黃,扉頁上也是夏濤聲寫的一段話:春恨秋愁皆自惹,花容月貌為誰妍?小哲惠存。夏濤聲。1966年花開時節。

書中的內容介紹佛教的起源、發展等,是一本通俗易懂的書。

這些引起了朱江的注意。他四下環顧,正見牆上有一個鏡框,框內是樊小哲的自畫素描頭像。他取下鏡框,打開後蓋,掀開樊小哲的自畫素描頭像,發現了一幅樊小哲畫的觀音菩薩像,觀音麵容溫雅慈祥,手持寶瓶,坐於蓮花寶座之上。

樊小哲果然信佛,朱江感到一陣歡喜,他覺得有了新的收獲。

那麼她為什麼不敢明目張膽地拜佛呢?

為什麼將自畫的觀音像藏匿於鏡框自畫像的後麵?

是生怕別人議論?還是另有原因?

朱江如獲至寶,把鏡框放好,又開始在屋中尋覓。

朱江走進樊小哲的臥室,他搜尋一番,沒有發現可疑之物。他正要離開時,目光落在樊小哲床邊的紙簍裏。紙簍內是一些廢棄物,朱江用手翻弄出一片北京廣化寺出售的香火包裝紙,是黃顏色的紙片,上麵印著紅字。

朱江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歡喜。

樊小哲信佛拜佛,她在偷偷地拜佛,她是用北京廣化寺出售的香火拜佛。

那麼她與廣化寺是什麼關係》?

夏濤聲與廣化寺又是什麼關係?

他決定去廣化寺。

朱江打聽好路徑,於是來到廣化寺。

廣化寺坐落在風景秀麗的什刹海後海的北岸,東臨銀錠橋,西鄰醇王府,是北京著名的佛教十方叢林,漢族地區佛教全國重點寺院。它始建於公元1342年;明清時期,廣化寺殿堂廊廡,規模宏大,是京都頗有影響的淨土宗佛刹。清末民初,廣化寺一度成為京師圖書館。1927年,玉山法師任寺中主持,率領僧眾遵守佛製寺規,實行禪境雙重。他在寺內立下“三不”製度,一不攀龍附鳳,二不外出應酬佛事,三不私自募捐化緣,在社會上樹立了良好形象。1939年,廣化寺創辦了廣化佛學院,招收學僧數十人,聘請著名佛學家周叔迦、魏善忱等任教,後又創辦了廣化小學,免費招生。1952年9月,虛雲大師率其弟子7人自武漢來京駐錫廣化寺,當時李濟深、葉恭綽、陳銘樞等名士紛紛前來,參加聚會,昌盛一時。

朱江走進廣化寺,穿過山門殿,天王殿,寺內靜悄悄的,很少見到僧人,一忽兒,他見一小僧匆匆而過,於是問道:“住持在哪裏?”

小僧一指後麵,“在客堂。”

“客堂在哪裏?”

“在外堂後門的南邊。”

朱江來到客堂,知客接待了他,言住持正在會見印度來的客人。

朱江在一個木橋上坐著,知客捧來香茶。

隔壁一個房間,朱江聽到一位高僧正在侃侃而談:“達摩祖師是中國禪宗的初祖,中國的南北朝時期,他自印度航海來到廣州,北行至魏,以禪法教人。達摩遊嵩山少林寺,麵壁10年,修習禪定。達摩祖師到金陵時和梁武帝有一段對話。梁武帝是篤信佛教的帝王,他建寺、寫經、度僧、造像甚多,他很自負地問達摩:‘我做了這些事有多少功德?’達摩說:‘無功德。’梁武帝又問:‘何以無功德?’達摩說:‘此是有為之事,不是實在的功德!’梁武帝不能理解,達摩即渡江入魏。渡江時便有了一葦渡江的傳說。相傳達摩祖師圓寂後,北魏使節宋雲自西域回國時遇見達摩,見他手攜一隻鞋翩翩而逝,所以有隻履西歸之說。後人打開達摩的墳墓,發現達摩祖師墳墓裏除了一隻鞋子,沒有其他之物。”

一忽兒,住持送走印度客人,與朱江見麵。

朱江掏出證件,向住持說明來意。

住持說:“廣化寺後院居士較多,平時來燒香拜佛的人也不少,你說的這個樊小哲和夏濤聲,本僧都沒有聽說過。”

朱江取出樊小哲和夏濤聲的照片,請住持看。

住持看了樊小哲的照片,稱沒有見過。他看到夏濤聲的照片,端詳一會兒,說:“這個人見過,但不是男人,是個女流。”

“女流?”朱江聽了,心內一驚。

住持點點頭,她是來自香港的居士,想在本寺辦一個佛教僧尼培訓班,在這裏居住已有一段時間了。

“她現在在嗎?”

住持領朱江來到後院一座僧房前,隻見門上掛著鎖。

住持問管事的一個老僧,老僧說碧霞居士前不久回香港去了。

朱江問:“這位碧霞居士有多大歲數?”

住持回答:“很年輕,二十來歲,會說英語、日語呢。她很有錢,跟香港、台灣、東南亞的一些高僧都有聯係。”

“我進屋看看。”

住持讓老僧找來鑰匙,打開了碧霞居士的僧房房門。

這是一個隻有12平方米的僧房,簡潔幹淨,一個單人木床,一個硬木桌子,兩把硬木木椅,屋內有兩個皮箱,一個床頭櫃,一個書架,一個臉盤架。

朱江打開皮箱,隻見是一些衣物,奇怪的是不僅有年輕女人穿的衣物,包括內褲,乳罩等,也有男人穿的衣物。

書架上幾乎都是佛教一類的書籍。

“碧霞居士常住這裏嗎?”朱江問那個老僧。

“不常住,好像在城裏還有住處。”老僧小心地回答。

“她這裏還來過什麼其他客人嗎?”朱江問。

“沒有。她深居簡出,少言寡語,看上去很清高的一幅模樣,口氣挺大。”

朱江掏出樊小哲的照片給老僧看,問:“你見過這個女子嗎?”

老僧眯縫著一雙枯澀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搖搖頭,說:“沒見過。”

朱江在屋內巡視著。

老僧走上前,拍著腦袋說:“對,她喜歡吃燒雞,我經常看到她偷偷的一個人躲在屋裏嚼那個東西。我們都是吃齋飯的,她說齋飯吃不慣,太素了,腸子沒油水。反正她說要給我們投資辦班,我們也不好說什麼。”

朱江在牆上發現幾顆大鐵釘的痕跡。

“這是什麼?”他指著牆上的鐵釘釘過的窟窿問老僧。

老僧湊近看了看,搖搖頭,“不知道,興許是從前留下來的,房子年頭多了,牆皮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