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扮男裝(2 / 3)

朱江仔細觀察著,發現鐵釘釘過的痕跡對稱,上下隻有一個人高的距離。

朱江伏下身來,仔細查看著地麵,僧房是地板地,他輕輕地撬起幾塊長條地板,終於發現地板下麵有血跡……

稻春阿菊就像一隻驚弓之鳥來到了香港,在香港她不敢久留,立刻登上飛往台北的飛機。她要去見生父,梅花黨副主席黃飛虎。黃飛虎要緊急召見她,急於要她手中白薇的人皮,因為那人皮上有梅花黨大陸潛伏特務骨幹的人名單。另外,他要向她布置一個新的重要任務。

然而,稻春阿菊此行並沒有帶那張人皮,一是因為一路不便攜帶,如果被中共檢查部門識破截獲,她是人財兩空。因為特殊藥水沒有找到,僅帶去一張白薇的人皮又有何用?二是她有更深的考慮,她獨自掌握了這幅梅花圖,就主宰了梅花黨的命運,那麼她是未來的梅花黨主席的接班人就有八成把握了。白敬斎已然老朽,生父年事已高,白敬齋精心培養的梅花女皇白薇也已亡命她手,有競爭力的隻有白敬齋的小女兒白蕾和姐姐黃妃了。每當想到這裏,稻春阿菊就陶醉在雲裏霧裏了。她為自己是當年日本著名妓女間諜橋本阿菊的女兒感到自豪。橋本阿菊生下她後,把她放到日本東京外婆的家裏長大,自己孤身去滿洲裏闖蕩間諜生涯,以後長期在長春潛伏,不久前在北京東城糧錢胡同13號梅花黨據點遭到中共特工龍飛的暗算。一想到這裏,稻春阿菊就怒火填胸,她早晚要殺死龍飛,為母親複仇。龍飛住院時,她打聽到訊息,曾經冒充打點滴的護士,晚間潛入北京公安醫院,在衛生間擊昏守衛,拉掉電閘,趁黑混入龍飛的病房。誰想龍飛命大,殺掉他的目的沒有達到。

一個月前,她女扮男裝,以北大中文係學生夏濤聲的名義,騙取了樊小哲的信任和情感。當時她在東城糧錢胡同13號宅院後花園的小白房子裏,偶然發現了懸掛在屋中的燈傘,她和母親橋本阿菊終於發現這是一張人皮,聯想到前不久她在恭王府蝙廳襲擊白薇,扒下她的人皮,獲取梅花圖,她們認定這是白薇的人皮,並認定看門的芳梅娟是梅花黨內白係成員。

為了及時把白薇的人皮換下來,稻春阿菊每晚開始在街上閑逛,物色對象。就在那個蒙蒙春雨的晚上,她在東四附近終於邂逅了樊小哲,她認定樊小哲是最佳人選,花言巧語,甜言蜜語,騙取了樊小哲的眼淚。後來和樊小哲接觸中,她逐漸喜歡上了這個孤寂佳人,不忍加害於她,扒下她的人皮掉包。母親聞言後嚴厲地批評了她,教導她作為一個優秀的特工,不能有絲毫憐憫之心,更不能生出一絲情愫。稻春阿菊想發展樊小哲為梅花黨成員,幾次試探,都被對方婉言拒絕。樊小哲不想涉足政界,她隻想過一種平靜愉悅的生活,一生之中隻要有一個好丈夫就心滿意足,這使稻春阿菊感到失望。這使她萌生一種想法:想把掉包的目標鎖定龍飛的妻子南雲;當她把這一意圖傳達給母親時,母親嚴肅地對她說,南雲是中共著名女特工,身經百戰,智勇雙全,她曾在歐洲創造了不少神話,要付諸計劃,比登天還難,弄不好既暴露自己,還有可能連性命搭上,還是物色一個平民百姓為好。

樊小哲以為稻春阿菊是男身,在與她的親密接觸之後,逐漸陷入熱戀之中。稻春阿菊從心裏喜歡這麼一個多愁善感潔白如玉的才女,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樊小哲已走火入魔,執意要與稻春阿菊同居,這可惹煩了稻春阿菊。

一天晚上,在景山公園萬壽亭下,兩個人坐在樹叢之中的山石上竊竊私語;情急之中,樊小哲火急火燎,春情難耐,竟然擁住她,伸手摸向她的下身……

稻春阿菊眼看事態發展越來越嚴重,而母親橋本阿菊的催促也愈來愈嚴厲,於是終於下了狠心。

這天晚上,她把樊小哲帶到她的另一個隱秘住處,北京廣化寺後院的僧房。

樊小哲走進這所素淨的僧房後,欣喜若狂,她對稻春阿菊說:“原來你是個花和尚。”

稻春阿菊嚴肅地說:“我不是和尚,我是居士。”

“原來你一直住在這裏。”

“我有時住在這裏,這裏比較清靜,我為寺院做點善事。”

“小濤。”樊小哲動情地說。

“我真的很愛你,咱們結合以後,我會像姐姐一樣嗬護你,愛你。”樊小哲的眼眶裏淚水瀅瀅。

稻春阿菊點點頭,“我知道,小哲,我也愛你,今晚愛情的種子要結出果實……”

“是嗎?那太好了,我很幸福,我朝思暮想這一天……”說著,樊小哲擁緊了稻春阿菊,急吻如雨。

稻春阿菊輕輕推開她,柔聲說:“好了,我下午才洗過澡,你洗一洗吧。”她說著出門一會兒端著一個大木盆進來,木盆裏有有半盆溫水。她把肥皂和毛巾遞給樊小哲。

樊小哲看看四周,“就這一間屋……”

稻春阿菊笑道:“你都快是我的女人了,還害羞嗎?”

樊小哲臉上泛起羞澀的紅雲,小聲地說:“好,就不怕夫君笑話了。”她輕盈地扭過身子,悄悄地褪去衣物,像一尾小白條魚坐入盤內,背朝著稻春阿菊洗起來。

正洗間,忽覺眼前一黑,一團手絹捂住她的嘴,人事不省了。

樊小哲醒來時,發現赤身裸體綁在牆上。她的嘴裏塞著手絹,四肢被用繩子綁在大鐵釘上,呈一個大字型。

稻春阿菊站在她的麵前,冷笑著,手裏握著一柄尖刀。

樊小哲怔怔地望著她,眼神恍惚。

夏濤聲怎麼會變了一個人,自己是不是又進入另外一個世界。

稻春阿菊厲聲說:“樊小哲,對不住了,你隻有成為我們梅花黨人的殉葬品了,我們借一下你的人皮!無可奈何,這是我的上司的指令。”

樊小哲聽了,目瞪口呆,眼淚湧了出來,一滴滴順著身體淌了下來,渾身發抖,四肢冰涼。

她的眼神裏充滿悲哀和困惑。

稻春阿菊苦笑著說:“我也不是男身,我的真名是稻春阿菊,日本人,梅花黨人。因為我們是同性,我也不背著你,我讓你死得明白。”說著,她解帶脫褲,將褲子脫到膝彎處,又提好褲子,將腰帶係好。

樊小哲看得呆了,全身劇烈地顫抖,美麗潔白的胴體裏冒出無數個小雞毛疙瘩,一股暖流從下身淌了出來。

稻春阿菊心一橫,眼睛微閉,右手持刀,從樊小哲的頭部開刀,一刀刀,把她的人皮割了下來……

樊小哲成為血肉之軀。

這天上午,黃飛虎在台北附近陽明山的別墅裏又一次見到了小女兒稻春阿菊,在座的還有稻春阿菊同父異母的姐姐黃妃。

黃飛虎急切地問:“小繽,白薇的人皮帶來了嗎?”

黃繽是稻春阿菊的中國名字。

“人皮,人皮,你就知道人皮!媽媽沒了,你都不問一聲?”稻春阿菊氣呼呼地說。

黃飛虎聽了,怔了一下,語帶悲哀地說:“你媽媽為黨國殉國,蔣總統曾來電話表示哀悼。”

“老蔣還是小蔣?”

“老蔣小蔣都來過電話,小蔣還送來一個白花籃,親筆寫的挽聯。”黃飛虎說完,掏出手絹,輕輕地在眼角試了一下。

“你媽媽殉難,是梅花黨人的一大損失,一顆流星隕落了!”

稻春阿菊難過地說:“她是為掩護我,與龍飛搏鬥,被龍飛殺害的!”

黃飛虎恨恨地說:“又是這個可惡的龍飛,他是梅花黨人的大敵,上回在台灣我悔不該放走他,真應該識破他處決掉!”

黃妃勸道:“好馬不吃回頭草,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小繽,來,喝茶,嚐嚐台北的新茶。”

稻春阿菊接過姐姐遞過的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

黃飛虎倚在肥大的沙發上,頭翻天,長長地歎了一口粗氣。

“你媽媽這一生久戰沙場,身經百戰,曆盡坎坷,不容易呀!我在家裏特意為她設了一個靈堂。”

稻春阿菊一躍而起,“靈堂在哪裏?我去看看。”

黃飛虎引著稻春阿菊、黃妃穿過室,來到後院,走進一個寬敞的房間,隻見正中懸掛這橋本阿菊年輕時身穿日本和服的照片,正在富士山腳櫻花從叢中微笑著,兩側擺滿了花籃、花圈。

稻春阿菊心裏湧起了一陣感動,於是上前麵對這母親的遺像。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這些花籃、花圈分別是蔣介石、蔣經國、蔣緯國、宋美齡、白敬齋、白蕾、白薔等人送的。中間是黃飛虎送的一個大花籃,花籃內是100朵白玫瑰,黃飛虎親手寫的一幅挽聯,左聯是:諜海沉浮不知折腰多少風流客;右聯是:梅花飄零何歎屈膝幾間蒿草屋。

稻春阿菊悄悄地走出靈堂時,黃飛虎輕輕揪了一下她的衣襟,“小繽,滿意了吧,我再帶你看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看見你就知道了。”

黃飛虎又領稻春阿菊和黃妃來到後花園裏,隻見花草繁茂,鶯歌燕舞,池塘中魚翔淺底,荷葉雲集,別有一番景致。

黃飛虎領她們走上一座板橋,過了一片假山,在一塊巨大的太湖石後有幾間閑屋。黃飛虎急不可耐地跨進了一個房門,稻春阿菊和黃妃尾隨進去,正見屋內竹影瀟瀟,小橋流水,雕梁畫棟,字畫琳琅,書案上擺放文房四寶,案上有一佳人照片,下款寫著:林鶯曉女士。

稻春阿菊不認得這個女人,黃妃叫道:“這是我媽媽的房間。”

黃飛虎睜目一瞅,疊聲說:“錯了,錯了,我已然老糊塗了。”他趕緊返身出門,又跨入西側一個房間,稻春阿菊和黃妃亦步補趨。

稻春阿菊感覺親切,如同回到故國家園,隻見是櫻花茂盛,芳香迷人,榻榻米軟榻上有小桌,小桌上整整齊齊擺放日式餐具,旁邊有一泓溫泉,泉水深深,泉水上飄著幾個小碟,小碟內盛放著蠟燭、蠶豆、清酒等,衣架上掛著日本和服;床前有一幅大照片,正是按照自己的生母當年居住的房間樣式製作的。

黃飛虎說;“每當想起你母親的時候,我就會來這裏坐一坐,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說著,眼圈一紅,不再言語。

稻春阿菊默默地佇立在母親照片前,雙目微閉,然後緩步走了出去。

黃飛虎和黃妃已經走在板橋的另一端等候她,他們向她招手。

稻春阿菊走上板橋,放眼望去,隻見滿塘荷花,亭亭玉立,白荷、紫荷競相眨眼,綠蔥蔥的一片荷葉,襯托著塘邊的紅玫瑰、白玫瑰、丁香、海棠花。她想起一位叫牛藝的女詩人的一首詩:

桃花盛開了,

你依然堅持地送我紅玫瑰。

其實,我心中更熱愛,

荷花、丁香與海棠的清雅。

我知道,

她有許多許多委婉的故事,

隱去熱烈,

是更深更深的愛眷,

刻骨銘心。

北方的春,

有太多的寒意伴著飛舞的黃沙;

不時會來到,

那時緩時急的雨。

一位君子,

用一尊青泥,

把我帶到庭院,

弱弱的我,

顯露著瘦小的骨核。

我生病了,

我想退卻了。

是你的一聲歎息,

告訴我,

你對我很在意,很在意,

等我長大。

待到夏風款款而來,

送我一支帶雨的

白荷……

黃飛虎招呼稻春阿菊,“小繽,別再憂傷了,中午我請你吃台灣的魚。”

晚上,稻春阿菊仍然和姐姐黃妃同住一床。

洗漱後,稻春阿菊撲到床上,小聲對黃妃說:“二姐,別再搞那惡作劇了。”

黃妃聽了,故意板起臉,“小繽,你也太小看二姐了。”

稻春阿菊用遙控板打開了電視機,屏幕上顯現出新聞節目,正在播出蔣經國深入台市郊區農家探訪的新聞。

稻春阿菊笑道:“這個小蔣怎麼有點像共產黨呀!”

黃妃的兩隻白腳丫伸得高高的,說:人家本來就是共產黨唄,早年在蘇俄留學時入的中共。

姐妹戲謔地發出一陣哄笑。

黃妃問稻春阿菊:“白薇的人皮你到底帶來了沒有?”

稻春阿菊說:“沒有,你想一想,中共一道道關卡卡得那麼緊,我帶得出來嗎?不然連小命都葬送了,再說還沒弄到顯示藥水呀。”

黃妃說:“藥水被共產黨弄去了,掌握藥水的葉楓兩年前也被共黨收拾了。”

稻春阿菊說:“龍飛一定掌握著那種特殊的藥水。”

“龍飛?”黃妃似有所悟,她忽然喜形於色道:“我有主意了。”

“什麼主意?”稻春阿菊緊緊拽住黃妃的一隻胳膊。

黃妃附在稻春阿菊的耳際如此這般地說了一番。

稻春阿菊高興得手舞足蹈,連聲說:“姐姐果然厲害。姐姐,你知道爸爸要交代我什麼任務嗎?”

黃妃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單線聯係是咱們梅花黨的規矩!”

稻春阿菊接受的重要任務是去日本奈良拜訪舅舅橋本一郎。

橋本一郎是日本著名的細菌專家,年輕時曾參軍到過偽滿洲國,在哈爾濱的細菌武器基地參與過細菌試驗,戰爭結束後他隱居奈良的一個寺院,專事修佛,反對戰爭,成為日本著名反戰人士。他是日本江田島海軍學校副校長吉野海軍將軍的兒子,橋本阿菊的弟弟。黃飛虎聞言日本戰敗後,731細菌部隊為了毀滅罪證,曾在哈爾濱地區銷毀和埋藏了一些細菌武器和彈藥。五一國際勞動節臨近,梅花黨密謀在中國大陸製造幾起重大事件,以造成國際影響,其中一項就是設法找到當年埋藏的細菌武器,設法爆炸,造成病毒擴散,造成重大影響。黃飛虎認定橋本一郎肯定掌握一些線索,介於稻春阿菊與橋本一郎的親戚關係,於是緊急從中國大陸調集她前去日本完成這一重要任務。同時,白敬齋部也對在中國大陸潛伏的白蕾下達了另外的破壞任務。

朱江對北京廣化寺偵察的結果,確定了夏濤聲就是那個神出鬼沒的黑衣少女,實為女扮男裝,是梅花黨更為凶惡和狡詐的新生代。而廣化寺後院黑衣少女的臨時住所正是殺害樊小哲的現場。白薇的人皮很可能就掌握在黑衣少女的手裏!

龍飛已經傷愈出院,暫時回家修養。李副部長堅持讓他安心修養一周,專案組的工作暫時還由肖克主持。

日本奈良古城位於日本中部城市奈良市的西北,始建於公元710年,曆史上這裏曾是大和國的都城,被自稱大和民族的日本人譽為精神故鄉。公元6至7世紀,先後有7代天皇以奈良為都。中國唐朝的都城長安是當時世界上最大城市,日本國隋唐史依照長安暗暗畫了一份圖樣,回國後天皇見了連聲稱好,立刻下令照樣蓋了一座都城,隻是比長安小3/4,奈良古城有東大寺、西大寺、藥師寺等七大寺。奈良還有一座寺院雖然沒有列入七大寺中,但比七大寺還有名,即唐招提寺,唐天寶十二年(公元753年)中國66歲雙目失明的鑒真和尚在5次東渡失敗後,第6次東渡日本終於取得成功,踏上了日本的國土,實現了他的夙願。鑒真一行到達京都奈良時,受到以聖武天皇為首的舉國上下的盛大歡迎。天皇為他建造了這座唐招提寺,鑒真和尚在這裏創建了日本佛教律宗,寺院大門上的橫額是日本效謙女皇模仿中國東晉書法家王羲之的字體書寫的。寺院的主殿金堂後麵有一座單簷歇山頂的講堂,講堂內有一尊塗漆加色的彌勒如來佛像,佛像兩側有兩個外形似轎的小亭,是當年鑒真師徒講經之地。講堂庭院裏藏經室裏收藏有很多經卷,都是當年鑒真從中國帶去的。鑒真在這座寺院裏居住了11年才與世長辭。他圓寂後,他的弟子忍基為他製做了一幅乾漆夾道的坐像,高2尺7寸,麵向西方,雙手拱合,跌坐閉目含笑,兩唇緊斂,顯現出一代高僧棄世時的姿態。鑒真墓位於禦影堂前東側,四周種植著來自中國的鬆樹、桂花、牡丹、芍藥等,樹影婆娑,花香馥鬱。

從1946年起幾乎每天都有一個男人跪於鑒真和尚的坐像前,默默祈禱,口中喃喃自語,不知說些什麼。他這一跪就是20年,不論春夏秋冬,暴雨滂沱還是大雪紛飛的時節,始終如一。他的服裝從日本軍人的軍服變成便服,又變成僧服,麵容從英俊軒昂到滿臉滄桑雲鬢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