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主父偃施救 江都遇劫(1 / 3)

漢武帝元朔二年,也就是公元前127年的清明節,長江兩岸生機盎然,一片紅火。人們紛紛在如此美麗的春景下外出踏青掃墓。江都有一個梁家別院,裏麵有一位芳齡十八的小家碧玉梁媛,她久居深閨,也被這溫暖的春景所吸引。於是便在使女燕兒的陪同下,撐著一柄油布雨傘,出了家門,緩步行走在上香道中。

要說這位梁媛,可是江都城人盡皆知的美人,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是精通音律,猶其擅長丹青。經她手畫的工筆仕女,栩栩如生,仿佛呼之欲出的樣子。江都城多少大家公子都對梁小姐望眼欲穿,提親的人都快把她家的門檻踏破了,最後都被他和女兒婉拒了。其父親發誓一定要為女兒選一個品貌端莊才識過人的如意郎君郎君,這樣才不枉負女兒的才學和天生麗質。

正因為女兒太惹人注目了,所以他很少讓女兒出門。妻子亡故整整一年了,女兒堅持要為母親掃墓,而他因為約好一位茶商,有很大一筆生意要做,實在是脫不開身,不能陪伴女兒,就再三叮囑丫環燕兒,一定不要生事,不要同任何人搭訕,掃墓後燒過紙趕緊回轉。

果然不出所料,這一路上梁媛招來了幾乎所有行人的目光。有人是駐足回首觀望,有人是品足評頭嘖嘖稱羨,也有好事的浮浪子弟,一路上跟在梁媛左右,時不時地撩撥幾句,但主仆二人充耳隻做不聞,倒也相安無事。

前麵是一處山野酒店,布招在春風細雨中緩緩擺動,“杏林居”三個大字分外醒目。過了這個酒家,再有兩箭地遠近,就是梁媛母親的墓地了,她在心中鬆了口氣,總算快要到了。

酒家裏搖搖晃晃出來一個大漢,三旬上下的年紀,邋邋遢遢的衣著,在店門前愣一會兒神,惺鬆的醉眼就瞄上了梁媛:“他娘的,杜三爺我是不是花眼了,這天上的嫦娥怎麼下凡了?”

燕兒提醒主人:“小姐快走,那醉漢咱可惹不起。”

梁媛有意繞開些,斜刺裏向一旁走去。

可是,醉漢杜三腳步踉蹌地攔住了去路:“慢著,小妞,讓三爺我仔細瞧瞧,到底是不是仙女。”

主仆二人按離家時梁玢的囑咐,也不答話,躲開他再走。

杜三再次擋道,而且伸開了雙臂:“怎麼,也不理睬我杜三爺,誰敢不給我麵子?走,跟三爺我進去喝一壺。”

梁媛這一下可是惱怒了:“大膽狂徒也太無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對良家女子非禮,難道就不怕王法律條嗎?”

“哈哈哈!”杜三怪笑連聲,“王法,這江都府尹是我娘舅,他就是王法,你去衙門裏告啊!”

燕兒去拉主人,意欲躲開這是非:“小姐,我們且不與他計較,等回城後再作理論。”

“想走?沒那麼容易。”杜三一把抓住了梁媛的纖纖玉手,當眾就撫摩起來,“真是好嬌嫩喲!”

梁媛要抽,但被惡徒死死攥住,她氣憤已極,掄起另一隻手,一個巴掌扇過去,好個清脆響亮,杜三臉上現出五個指印。

杜三也就獸性大發,將梁媛當眾抱住,張開酒氣熏天的臭嘴,在梁小姐臉唇額頭處發瘋般又咬又啃。

梁媛竭力躲避,並連聲呼救。燕兒更是一邊在杜三身後踢打,一邊向圍觀者求救:“各位叔叔大爺,發慈悲救救我家小姐吧!”

有幾位攜帶武器的壯士,聽說杜三是府尹外甥,都不敢捅這個馬蜂窩。相反,一個文弱書生,卻是挺身而出。

“住手!”書生主父偃大喝一聲。

杜三不知來者何人,不覺怔了一下,梁媛趁此機會掙脫他的懷抱,躲在了主公子身後。杜三定睛一打量,見抱不平者衣不出眾貌不驚人,一介書生未掛武器,心中有數,口氣也就格外大起來:“誰家老母豬沒圈住,把你給拉了出來,長幾個腦袋,也敢來管杜三爺的閑事?”

梁媛看看主父偃的書生氣質,著實為他的安全憂心:“燕兒,這一公子書生模樣,怎能當得那狂徒的拳腳?”

燕兒自有見解:“小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看著不起眼,說不定就是身懷絕技呢!”

主父偃對杜三倒是底氣十足:“賊子,有道是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你大庭廣眾之下,行禽獸之舉,真是不知人間尚有羞恥二字。”

“三爺我哪有功夫和你廢話。”杜三施展開拳腳,惡狼般撲過來。

燕兒期待的奇跡並沒有出現,也不過三五下,主父偃即被打翻在地。杜三得勢後越發不讓人,也不管是頭是臉,沒頭沒腦地隻管踢個不住,眼見得主父偃滿臉開花,已無還手之力。

燕兒尖聲呼叫:“別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杜三得意地狂笑不止:“想讓三爺饒過他也不難,叫你們小姐主動過來親我一口即可。”

“你,放屁!”燕兒氣得粗俗地罵了一句。

杜三在主父偃身上發泄:“小子,爺就對不住了,誰讓你挺身而出救下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眼見得主父偃就要喪命於杜三的腳下,梁媛怎忍心讓救命恩人死於非命,她鼓起勇氣上前說道:“惡徒,你別再打了,我依你就是。”

“怎麼,”杜三有幾分不信,“你當真要當眾親我杜三爺?”

“你要言而有信,放過這位公子。”

“好,現在我就不踢了。”杜三放蕩地淫笑著,“那麼,美貌的小佳人,你就過來吧。”

梁媛為了主父偃能保住性命,違心地不得已地挪蹭過去,到了杜三近前,她難過地閉上了眼睛。

杜三則是笑得臉上開花,張開臭哄哄的大嘴,便向梁媛那嬌豔欲滴的櫻唇湊過去。

“滾開!”半路裏殺出個程咬金,有人將他一巴掌推開。

杜三適才隻顧貪戀梁媛的如花粉麵了,沒有留意有人過來,此刻定睛一看,是一位年輕的公子站在麵前。這位與主父偃可就大不相同了,頭戴束發金冠,一身錦衣繡服,腰間墜掛著碧綠的玉珮,手上搖著一把泥金折扇。雖說是陰雨天,扇子在他手中依然是不停地張合。更令杜三吃驚的是,身後有兩個清秀俊雅的書童,張著兩把雨傘,為這位貴公子遮雨。再向後麵看,四名雄赳赳的武士也站在附近,分明是貴公子的保鏢。一向張口就罵人的杜三氣焰先自矮了三分:“你,你是什麼人,敢來管我杜三爺的閑事?”

貴公子回頭招呼一聲:“過來教訓教訓這個無賴。”

四武士得令上前,拳腳交加,打得杜三抱頭滿地亂滾,不住聲地哭爹叫娘求饒。

貴公子至梁媛麵前微微一躬:“小姐受驚了。”

“多謝公子相救。”梁媛還禮後動問,“敢問恩人尊姓大名,日後也好相機圖報。”

“不敢稱尊,”貴公子答道,“在下劉建。”

“啊!”梁媛著實吃了一驚,江都百姓誰人不知劉建的名字,再看這公子的氣質和派頭,就已猜出了八分,“令尊莫非即是江都王爺?”

“家父便是劉非。”

梁嬡未免再施一禮:“多謝殿下搭救。”

“不敢當,來晚一步,致使小姐險遭惡徒所辱。”劉建難以抵禦梁媛那可餐的秀色,雙眼火辣辣的。

梁媛有所覺察,難為情地移開目光,她蹲下身去察看主父偃的傷勢:“公子,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