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父偃說話已是有氣無力:“在下……不……不妨事。”
“梁小姐,惡徒這等無禮,竟打得這位公子遍體鱗傷,著實可恨。”劉建意在討好梁媛,吩咐四名家將,“狠狠教訓杜三這個惡徒。”
杜三已是被打得鼻口流血,他聽說是撞上了江都王公子劉建,心中自認倒黴,哭聲賴氣地哀告:“殿下,小人不知,多有冒犯,您就饒了我杜三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梁媛見杜三被打得那種可憐相,畢竟是女人心軟看著不忍:“殿下,再打怕是就沒有活命了,您就饒過他這次吧。”
其實劉建也擔心將人打死,他趁機賣個人情:“杜三,看在梁小姐麵上,饒你這條狗命,給梁小姐磕個頭謝過救命之恩。”
杜三哪敢有違,爬到梁媛麵前,連磕三個響頭:“多謝梁小姐美言,小人知錯知罪了。”
“去吧,去吧,逃生去吧。”梁媛這陣又動了惻隱之心。
杜三恨不能一步逃離這危境險地,他自己爬起,屁滾尿流地落荒而去。
梁嬡又將注意力轉到主父偃身上:“何是好?”
“小姐無須憂慮,一切有我安排。”輛車轎,載小姐與公子回城。“公子傷成這樣,這該如劉建吩咐手下,”叫來兩江都自然是江都王的天下,王子要辦這點兒事還不是易如反掌。兩輛車很快找到,梁媛目賭主父偃被抬上車,她和燕兒才上了另一輛車。劉建乘馬跟在車旁,眾武士環顧左右加以保護。
一行車騎一刻鍾後進了城,劉建也不知會,照舊迤邐前行。
燕兒心裏犯嘀咕,忍不住低聲說:“小姐,已經進了城門,這車駛往何處啊,是否該向殿下打個招呼了?”
梁媛點點頭覺得有理,她掀起紗簾,對著一旁隨行的劉建說:“殿下,我的家在府前街,在此下車亦不甚遠,可以自行回去了。”
“梁小姐請恕我尚未與您商量,你看這位公子傷勢沉重,莫如先到我府中,讓府醫為他診治一下,不然你們小戶人家,請醫用藥也不是方便的。”劉建並不勉強,“小姐最好一同到府,我對父王也有個交待,否則父王會以為是我闖的禍,小姐若覺不便,就讓車送你還家。”
梁嬡想,人家救了自己,怎能還讓劉建背黑鍋呢,再說主公子因為自己而致重傷,又怎能撒手不管呢,便欣然允諾:“承蒙殿下如此仗義,民女與主公子都不勝感激,隻是要打攪王府心中未免忐忑。”
“濟困扶危多行善舉,乃人之常理,王府有這個條件,這些小事何足掛齒。”劉建看來像是誠心實意。
車轎進了王府並未停下而是沿院中道路繼續向前。走著走著,後麵主父偃的車不見了,也不知駛向了何處。梁媛隻感到曲裏拐彎,弄得連方向都辨識不出了,真是侯門深似海呀。最後,總算在一處精雅別致的小院門前停下。還好,劉建一直跟在身邊,陪同梁媛進了上房。富麗堂皇的擺設,立刻令梁媛眼花繚亂。從小到大,何曾見過這等繁華富貴人家。
劉建客氣地說:“梁小姐,敝居陋室,就委屈你了。”
“不過是稍事休息,再說這等富貴,民女屬實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呢!”梁媛急於回家看望父親,“殿下,主公子他在何處,很快就會為他診治吧?”
劉建笑了:“小姐也過於性急了,總要容我安排一下,好吧,我這就去向父王稟報,小姐且歇息一時。”
劉建走了,主仆二人便有一種失落感。在這人地生疏的王府,頓覺舉目無親無援。
燕兒關切地說:“小姐,你上床躺一會兒吧,這車轎一路顛簸,想來早已是全身酸痛了。”
“燕兒,我心中甚覺無底,哪有心思小寐呀。”
“是呢,我和小姐有相同的感覺。”燕兒思忖一下,“我出去探探周圍的環境,也好心中有數。”
燕兒輕手輕腳走出上房,院中空無一人,她又走向院門,扶框張望片刻,便走出院門,剛要再向前查看,大楊樹後閃出一名家丁,倒是滿麵笑容:“姑娘留步,殿下關照了不能亂走,這王府森嚴,萬一有個閃失如何是好?”
燕兒無奈,隻得轉回,她對梁嬡說:“小姐,有人在院門把守,不讓出去,是不是把我們軟禁了?”
梁媛付之一笑:“不會吧,堂堂王府,軟禁我們何用,我們小戶人家,他也犯不上綁票敲詐錢財呀!”
“小姐,你好糊塗,不為財還不為色嗎?”燕兒想的較多,“你長的花容月貌,哪個男人見了不動心?”
這話使梁媛心頭一震,但她不願往壞處想:“燕兒,不要把人想得太壞,這會損壽的。”
“小姐你心地過於善良了,你沒見那劉建的眼神色迷迷的,盯住你就不放,怕是他對你起下不良念頭啊。”
“可能嗎?”梁媛不認為事情會這樣,“王府人家,又是王子殿下,天底下門當戶對的美女,還不是盡人挑選,怎會打我的主意呢?”
“但願不是吧。”燕兒始終難以放心。
說話間,一個幹淨利落的老婆子,手提食盒走進房來:“梁小姐,殿下打發我給送飯來,午時已過,想早已腹中饑餓。”她逐一揀出飯菜,真是王府人家,與眾不同,美味佳肴,擺了一桌。
梁媛與燕兒還真的餓了,便說:“多謝老媽媽,我自有使女照料,您就可以回去了。”
“我姓吳,你就叫我吳媽好了。殿下吩咐過了,要我在此服侍小姐,老奴不敢擅自離開。”
梁媛主仆對看了一眼,不好再多說什麼,也不好當著吳媽的麵妄加議論。二人默默無言地共進午餐。
明亮的陽光將王府的內書房照得眩人眼目。江都王劉非正津津有味地欣賞著一冊春宮畫,那不堪入目的茴麵,吸引得他目光發直。一絲不掛的女人,纖發畢現的裸體男子,在他看來就像是活生生的大活人擺放在眼前。他太聚精會神了,以致兒子劉建進來還渾然不知。
劉建緩步走到父親身邊,眼角一掃,發現了那冊春宮畫,他見狀故意後退一步,輕輕咳嗽一聲。
劉非手忙腳亂將畫冊合上,抬頭見是兒子,頗為不悅地說道:“為何不言語一聲就悄悄入內?”
“父王,孩兒見您正在用心讀書,未敢驚動。”劉建眼睛盯著那畫冊,心說得空一定要設法翻看一遍。
劉非感覺到兒子的目光一直關注畫冊,有幾分難堪地將畫冊掩藏起來:“你來見我,所為何事?”
“兒有一事向父王稟明,望您成全。”
“怎麼,又看上了哪家女子?”
“今日上午兒在郊外邂逅了一小家碧玉梁媛小姐,可稱是一見傾心,意欲迎娶她為妻子,今生今世再不反悔。”
劉非報以冷笑:“這種話我已聽過多次,可你見異思遷的老毛病卻是一犯再犯,我王府之中佳麗百計,其中不乏傾國傾城姿色,你何苦又去民間選美,弄不好還得多費銀兩口舌。”
“父王,這一梁小姐決非等閑可比,兒是非娶不可了。”劉建口氣愈發堅定起來。
劉非不覺心中一動:“你有如此決心,莫非真的遇到了天仙不成,領來讓為父見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