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撤兵,妹妹之命休矣。”
呂嘉狠下心來:“妹妹,你就記恨為兄吧,他們真敢害你,為兄我一定滅其九族滿門。”
“兄長,你好自為之吧。”說著,德妃縱身從城頭跳下。
“德妃!”趙興撲上前去拉,可是遲了一步。
“妹妹!”呂嘉吼聲震天。
德妃俯臥在地,摔得腦漿迸裂血肉模糊,風姿綽約的絕代佳人,轉眼間已化作一具僵屍。
“愛妃,你死得好慘。”趙興也止不住哀哀而泣。
趙太後心中雖說有幾許悔意,她萬沒想到德妃如此剛烈,但她口氣卻是依然強硬:“死就死,賤人死有餘辜。不要因為她的死而鬆懈鬥誌,趕緊準備迎擊敵人更瘋狂的進攻。”
呂嘉哭罷,擦去淚水,忍住悲傷,拔出腰間佩劍,大吼一聲:“給我衝,一鼓作氣攻下番禺,為我妹妹報仇!”
呂嘉部下的軍隊,潮水般湧上城牆。城上滾木擂石齊下,箭矢如雨,攻城的將士紛紛墜下。頂不住的兵卒,便退將下來。呂嘉見狀,揮劍便殺:“都給我舍命進攻,攻上去有賞,後退者沒命。”
將士們一見退後隻有一死,就掉轉身不顧一切向城頭上衝鋒。由於呂嘉手下兵力遠遠超過守城的官軍,兩刻鍾之後,城牆失守。叛軍打開城門,後續部隊蜂擁而入。
趙興一見城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怎麼辦?此番性命休矣。”
聶一畢竟是久經戰陣:“千歲莫慌,隨我從西門殺出。”此刻,他身邊尚有千餘人馬,保護著趙興、太後、趙日,在前殺開一條血路,直向西門衝去。然而,西門也已被叛軍攻占,上萬叛軍從西門殺進城來。聶一見難以突出番禺城,隻得退守王宮。
一刻鍾後,呂嘉和餘良領兵將王宮團團包圍。四外喊聲震天,趙興全身戰栗不止。他連聲歎息:“悔不該當初要內附漢國,如今命在旦夕,而漢國救兵不至,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聶一也覺愧對南越王:“千歲,漢主是不會坐觀不救的,我想救兵也許就在路上,未到最後時刻,還是有希望的。”
“完了,徹底完了,番禺城都被攻破,這小小王官,還不是不堪一擊。”趙興唉聲歎氣,“呂嘉是不會放過我的。”
趙太後動怒了:“你不是我的兒子,男子漢生而何歡死而何懼,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餘良在馬上高聲勸降:“南越王,速速開門俯首受縛吧,或許還能保得性命,否則,將難免玉石俱焚。”
聶一想,此刻無力抗衡,當是攻心為上:“餘大將軍,你乃東越國棟梁,何苦為叛賊呂嘉賣命。眼下雖說你等占了上風,但須知大漢援軍將至,若不懸崖勒馬,日後大漢是饒不了你和東越國的。”
餘良連聲怪笑起來:“聶一,你還在做死後的夢呢?今日實話相告,我東越誓要滅爾漢國,還怕你日後發兵不成?”
“餘大將軍,憑你小小東越,與我大漢為敵,豈不是自取滅亡?奉勸你及早打消這個念頭,以免殺身之禍。”
呂嘉已是不耐煩了:“大將軍,和他費什麼唇舌,反正他們降也是死不降也是死,下令進攻吧。”
餘良點點頭表示讚同:“好,殺呀!”
呂嘉的叛軍和東越兵一起,架起雲梯發起了猛攻。他們在數量上占絕對的優勢,盡管聶一領部下殊死戰鬥,但不出一個時辰,官軍已是死傷殆盡。最後,剩下南越王趙興、趙太後、趙日和聶一等二十餘人,退入王宮的最高建築雲霄樓。聶一手持長槍,守在樓梯拐角處,上來一個殺一個,連挑帶刺,樓梯下已堆積三十多具屍體。
眼見自己部下死傷累累,餘良發急了:“我就不信他聶一是三頭六臂,我親自上去會會他。”
呂嘉心下暗笑,心說他死在聶一槍下才好呢,便大加鼓動:“大將軍出戰,定叫聶一魂飛魄散有死無生。”
餘良上前,與聶一交手不過十幾個回合,即被聶一一槍刺破頭皮,雖說於生命無礙,但也已頭破血流。氣得他哇哇怪叫,退下來跺著腳發狠:“來人,給我放火,把他們全都燒死!”
“慢!”呂嘉製止,“不能用火。”
“這卻為何?”
“這王宮富麗奢華,不能付之一炬。消滅了趙興一夥,”呂嘉略停一下,還是說出口來,“我還要用這所王宮呢!”
餘良心說,你還有這個野心呢?殊不知你也活不多久了:“不用火攻,那麼你上去與聶一戰上幾合。”
“我?一介文臣,手無縛雞之力,哪會打仗?”
“那就對不起了,聶一武藝高強無人可敵,隻有火攻這一條路了。”餘良命手下準備火把,“呂相,等你真要做了國王,你再建一座更加雄偉的王宮。”
少時,十幾束火把送到,餘良不顧呂嘉反對,舉起火把就去點燃那王宮垂掛的幕帷。
呂嘉上前來擋:“你不能這樣做,你也無權這樣做,這是在我們南越國,你太放肆了。”
餘良用力一推,將呂嘉推了個後仰,跌在木柱上,後腦磕了個拳頭大的包。呂嘉再要製止,火勢已烈,熊熊燃燒起來。
“餘良,我和你沒完。”呂嘉捂著後腦勺,氣極敗壞地嚎叫。
“怎麼,還沒卸磨就要殺驢,不是用我求我的時候了?”
“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我悔不該引狼入室。”
“好哇,姓呂的,你真不是個東西。我幫你打敗了趙興,非但一個謝字沒有,還將我視為仇敵,看來,我也隻能和你勢不兩立了。”
“少費話,放聰明些,帶著你的一萬人馬,滾出我南越國。”
餘良冷笑幾聲:“呂嘉,有一句俗話大概你忘記了?”
“什麼狗屁話。”
“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怎麼,你還想賴在我南越國不成?”
“實不相瞞,從進來那天,我就沒打算出去。”
“你……你是有意謀我江山。”
“算是讓你說對了,無利不起早,誰會白白為你賣命?”
“既然如此,休怪我不客氣了,我要用武力趕你出去。”呂嘉對部下一聲招呼,“上,對東越兵格殺勿論。”
“你撕破了臉皮,也就別怪我無情了。”
南越叛軍和東越人馬,在雲霄樓下一時間殺得難解難分。
雲霄樓烈焰騰空,衝天的煙柱,狂舞的火舌,燒得樓宇“劈啪”作響。趙興等人已被逼上了最高層,灼人的烈火就在腳下,再也無處可逃。趙興悲痛欲絕:“萬萬想不到,我一國之主,竟落得如此下場!”
趙太後依然是不服輸的性格:“興兒,你不要傷懷,天道自存,呂嘉叛逆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可是我們呢,”趙興已被濃煙烈火熏烤得咳喘不止,眼淚鼻涕俱下,“我們就要告別這個世界了。”
聶一此刻最為傷感:“千歲,是我聶一無能,對不住你,看來隻有來世再加補報了。”趙日在臨死之際已經醒悟:“漢國的救兵不是不能趕到,而是有意不到,漢皇這是在借刀殺人哪!”
“不要說了,”聶一豈能悟不出這其中奧妙,“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沒用了。命也。”
趙太後也一切都明白了,她無奈地長歎一聲。
雲霄樓轟然倒塌,南越王及聶一等人同這座瓊樓一起,在濃煙翻滾的烈焰中也化為了灰燼。
呂嘉和餘良之間的戰鬥仍在繼續,呂嘉畢竟人多勢眾,他們漸漸占了上風,餘良已是且戰且退。呂嘉掩飾不住勝利的喜悅:“弟兄們,給我狠狠追殺,決不能放過這夥豺狼。”
“姓呂的,你太沒有人性了。沒有我東越國出兵相助,你早成了趙興刀下之鬼,而今恩將仇報,老天定會報應你的!”
“別聽他放狗臭屁。”呂嘉發出懸賞,“斬殺餘良者,賞黃金百兩,官升三級,封妻蔭子。”
東越軍漸漸退出了番禺東門,南越人馬緊追不放,死死咬住。就在這時,遠處蕩起了衝天的塵埃,顯然是一支大隊人馬殺來。餘良一見喜出望外,為給部下打氣,他高聲呼叫:“我們的援兵到了!”
待那支人馬到了近前,餘良和呂嘉全都傻眼了。隻見“漢”字和“韓”字大旗迎風招展,原來是韓說帶六萬大軍殺到。這是一支生力軍,而餘良和呂嘉的部隊,雙方經過長時間的廝殺已是強弩之末,可說是不堪一擊。稍一接手,即已敗下陣來。呂嘉的隊伍隻想保存實力,也顧不得番禺這座都城了,先行敗退撤走。餘良也非不懂軍事常識,他更不肯獨力與漢軍抗衡,也率軍向東越國退卻。見此情景,韓說毅然決定,集中兵力追擊呂嘉,便緊緊咬住呂嘉的近八萬人馬不放。
呂嘉甩不掉漢軍,心說,我這有八萬人馬,還就怕了你六萬軍力不成,便在黑鬆崗的有利地形布下陣勢,要和韓說進行決戰。
韓說追到黑鬆崗前,見前方層巒疊嶂,鬆蔭蔽日,地勢凶險,下令停止追擊。他策馬考察了一番,叫過三員偏將,令他們各帶一萬五千人馬,分向東、南、北三方引兵,對呂軍形成包圍之態勢,待部屬到位,號炮響起,即從四麵發起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