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陽光正明媚。顏卿一身藕荷色宮裝,身後跟著玉珠玉菀向鳳陽宮走去。皇後要各宮各殿的主子去鳳陽宮賞花,顏卿雖不怎麼願意前往,卻也不好拂了皇後的麵子。“我說娘娘就應該穿的喜氣點,看那些女人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玉菀低聲向玉珠抱怨。顏卿笑了笑,並不在意,大部分妃嬪差不多到齊了,隻有她徐徐而來和尚未到場的姚貴妃。“顏妹妹來啦。”皇後一身茜素紅宮裝,有些熱情又不失莊重。“讓娘娘久等,是顏卿之過。”顏卿微微福了福身。“妹妹言重了,今日隻是賞花,並無要事。”說罷,牽著顏卿的手便向後殿走去。“姚貴妃到。”太監拖著尖細的嗓音傳道,緊接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飄了進來:“姐姐們久等了。”姚若夕巧笑倩兮地走上前,明媚的桃花眼含著笑,紅唇似錦,整張臉上蕩漾著滿足。“妹妹身子不方便,今日能來,姐姐們已經很開心了,豈敢責怪。”皇後笑的很是殷勤,卻不浸眼底。姚若夕一手輕撫在隆起的小腹上,一手扶著腰,似有些得意的瞧著眾妃嬪,這時才注意到皇後身邊的顏卿。
“顏妹妹果真美的不可方物,姐姐今日真是有幸見到妹妹的絕世之姿。”姚若夕的話音剛落,顏卿便聽到周圍幾絲若有若無的冷哼聲。眾妃嬪豈能不知顏妃之美,萱帝把她寵上了天,連皇後都讓她幾分,都知顏妃喜靜,素來不喜歡參加宮裏妃嬪們的聚會,想要巴結也找不上門路。女人向來善妒,方才聽見姚貴妃對顏卿的誇讚,更是讓很多人心理不平衡。“娘娘誇獎了,這天下誰人不知皇後娘娘同貴妃娘娘乃“北周雙姝”,顏卿怎可與二位姐姐相較。”顏卿頷首,姚若夕臉上的笑意便更加明顯。“好了好了,大家就不要在這裏說客套話,隨本宮進殿賞花才是正題。”皇後正色道,一手牽著顏卿,一手牽著姚若夕,身後隨同眾宮人走向後殿。
“這是東臨使節晉獻“雪雁”,是東臨酷寒之地生長的蓮花,此花當屬芙蓉科,卻不似一般芙蓉花生長在水中,而是破冰而出,故有雪雁之稱。”皇後笑著指向院中雪地幾株瑩白花朵,白色花卻無綠色花萼,白的冷豔。“此花果真是上品,娘娘真是慧眼識花。”蕭貴嬪繡帕掩口,掩不住恭維之意。一旁幾個妃嬪更是隨聲附和,顏卿隻是冷然瞧著這一幕。太後久病不愈,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裏賞花,深宮中的女人永遠不知道何謂哀愁。“眾姐妹在此賞花,本宮當要奉上這‘雪雁茶’,香兒——”皇後的貼身侍女向眾位已然落座的妃嬪上茶,陣陣似花非花似茶非茶的餘香縈繞殿內,久不散去。“原來這‘雪雁’也可入茶,香味甚是奇特。”姚若夕輕抿一口,粉頰又添了絲紅潤,“姐姐這茶可真是妙,妹妹當真要討些回去了。”“妹妹若是喜歡,一會叫香兒裝些與你便是。”皇後向一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姚若夕如今身懷龍種,周羽堯更是賜了不少好東西,畢竟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個子嗣,連太後都下懿旨要她在錦繡宮好生安胎。看來左右二相的爭鬥中,這次是姚謙略勝一籌。
不到兩個時辰,賞花會便散了去。盡管眾妃嬪都不知皇後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終究還是給她麵子都來齊了。嶽之鳶心裏比誰都清楚,這次隻是個小小的試探。
“娘娘——”香兒俯身在她耳邊幾句,嶽之鳶原本瑩潤的臉色泛白,輕咬嘴唇。
亭中依然是長身負立的男子,月白的袍子同雪地的純白交相輝映。“約我來此,所談何事?”嶽之鳶望著眼前人,三年未見的背影卻如同三年前一般俊逸挺立,三年前的花前月下都已終結在她一朝嫁作他人婦。原本以為他們不會再相見。
“之鳶,三年來,你可好。”周蕭祤轉身,依舊是三年前溫柔的聲音,溫柔的目光,看向她如水的神情。她的名字在他嘴裏喚著永遠都是那麼好聽,之鳶,之鳶,那份憐愛都柔柔的融進他的眼神她的呼吸。嶽之鳶就快沉溺於這溫柔的深潭中,周蕭祤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如墜寒潭。“三日後,我大婚。”周蕭祤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似乎要等她說什麼。“就是要來告訴我這些的嗎?”嶽之鳶咬紅的下唇似要滲出血,盯著地麵厚厚的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