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5日,駐三都澳的高速炮艇大隊所屬三個中隊向南轉移,分別進駐平潭娘宮、泉州後渚和廈門諸港灣待命。中旬以後,又有東海艦隊和南海艦隊的三個魚雷快艇大隊、兩個獵潛艇大隊和一個高速炮艇中隊,從海上分別駛至福建三都澳、後渚和東山島。至此,福建前線陸、海、空三軍已迅速而隱蔽地完成了炮擊金門的準備工作。
林彪建議給美國透露點消息
8月20日,毛澤東在北戴河幾經斟酌,終於下了最後的決心:“立即炮擊金門。”他對林彪、彭德懷談炮擊金門作戰方針時說:“我們立即集中力量,對金門國民黨軍予以突然猛烈地打擊,把它封鎖起來。經一段時間後,對方可能從金門、馬祖撤兵,或困難很大還要掙紮,那時是否考慮登陸作戰,視情況而定,走一步,看一步。”當天,他讓總參作戰部長王尚榮通知葉飛趕到北戴河彙報。
葉飛接到命令後,立即從空軍部隊調來一架戰鬥機,於次日下午3時抵達北戴河。
沒等葉飛休息一下,早已等候在機場的汽車便把他直接送到毛澤東的住處。
葉飛一見到毛澤東,就詳細彙報了炮擊金門的準備情況,炮兵的數量和部署以及實施突然猛襲的打法。
參加此次會議的除了毛澤東、葉飛之外,彭德懷、林彪二人也在坐。毛澤東一麵聽葉飛介紹情況,一麵看著地圖。
彙報完了,毛澤東突然提了一個怪怪的問題:“你用這麼多的炮打,會不會把美國人打死呢?”
葉飛聽了後說:“哎呀,那是打得到的啊!主席。”
彭德懷在旁邊說:“美國顧問一直配備到國民黨部隊的營一級。”
接下來便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眾人都望著毛澤東不言語,毛澤東則望著眾人在不斷地思考。
“能不能不打到美國人?”毛澤東終於開了口。
葉飛搖搖頭說:“主席,那無法避免!”
毛澤東聽後,也沒有再問其他問題,也未作任何指示,隻是對葉飛說:“你也夠辛苦的了,先到住處去休息一下,養養精神。”
晚飯後,葉飛正在思考該如何向主席再彙報情況,總參謀部作戰部長王尚榮拿了一張條子來到葉飛下榻的地方見他。
紙條是林彪寫給毛澤東的。
林彪很會討毛澤東的好,他知道毛澤東很注意能否避免打到美國人問題,故寫了個紙條提出:是否可以通過王炳南(此時正在華沙同美國進行大使級談判)給美國透露一點消息。
林彪光顧得討毛澤東歡心,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告訴美國人就等於告訴台灣方麵,這樣一來,突然猛襲的打法就難以達到預期的效果。
葉飛看完紙條,吃驚地問王尚榮:“主席把這信交給我看,有沒有什麼交代?是不是要我表態?”
王尚榮說:“主席沒說什麼,隻要拿給你看。”
第二天,會議繼續進行。
經過一夜的思考後,毛澤東終於下了決心,說得第一句話便是:“那好,照你們擬定的計劃打!”
“是,主席,我馬上發電回福州去。”葉飛看了林彪一眼回答說。
又經過一番討論後,毛澤東對葉飛說:“你不必回福州了,就留在北戴河指揮炮擊,有什麼事我們也好及時研究。”
“是,主席。”葉飛說。
毛澤東想了想又說:“你幹脆與彭老總住在一起吧!”
這次葉飛沒有回答出聲,隻是不解地望著毛澤東點了點頭。
蔣介石親臨金門巡視
台灣當局一直未能摸清我軍的真實意圖。在美國的支持下,仍在叫囂“反攻大陸”,為了給部隊打氣,蔣介石在我炮打金門的前兩天,還親自巡視了大小金門。
8月21日早餐後,小金門國民黨軍第九師師長郝柏村正準備去陣地,突然傳來消息:
“陸軍總司令”彭孟緝已至水頭,要郝立即前往。郝判斷可能是蔣介石來了。
果不出所料,上午10時,蔣介石抵達。在此之前,他已視察了大金門。
在隨員的陪同下,蔣介石來到了23高地27團4連陣地——坑道式57防炮掩體、後又視察了衛生連,接著傳令營長以上主官至招待所集合。即席點名完畢,蔣介石開始訓話,他鼓吹說:
一、現在一切勝利基礎已建立,今後全視吾人之精神如何,亦即全在決心意誌,決心就是與陣地共存亡,亦即與國家共存亡,而此次金馬作戰應負責開反攻複國勝利的基礎。
二、敵人兩個月以內一定要來攻我們,故時時刻刻要準備防禦敵之來攻,加強技術、戰術及膽力,兩個月內敵如不來,則我們也要打敵了。
三、各級務要服從命令,嚴守紀律,貫徹到底,不可放縱。
蔣介石訓示完畢後即渡海返大金門。郝柏村奉彭孟緝之命,率團長代表一人、政治部主任及戰士代表一人於下午4時赴金門“防衛司令部”。
下午5時半,蔣介石又在“防衛司令部”召集團長以上主官點名並即席訓話,他再次販賣那些陳詞爛調:
退出大陸已九年,從三十七年開始失敗,則已十年,十年來受恥忍辱,含辛茹苦,日日期望反攻複國才能揚眉吐氣,此機已待十年,越王勾踐十年生聚十年教訓,近已時代不同,十年工夫不算少,此機如不到,徒有此心,並不能達到目的。
我們再不打勝仗,尚有何麵目見世人,而決心犧牲就是成功的條件。
金馬四麵環海,敵四麵可來,再加以空中威脅,指揮第一要緊是作戰紀律,隻許看海麵不許看上空,此即吾人鍛煉精神、爭取勝利之大好時機。
7時30分晚餐,蔣介石又即席對戰術方麵作重要指示:
一、注意空中、地下、水底。空中、海底非吾人能力所能辦到,此時特須注意地下,現在堅強防守非進入地下不可,故工事地下化第一重要,但地下化工事在保存戰力,這是臨時的,而更重要的在發揮地麵力量,不可為地下工事所限製。
二、金馬每一主官,必須確保核心據點,與核心工事共存亡。核心工事即是死所,須知吾人攻擊東山所以未成功者,乃由於敵據守其核心陣地。隻要守住核心陣地,一定會援救你,而核心陣地儲水尤重要。
三、加強預備隊力量,使用預備隊應有計劃有準備,軍官團教育尤應注意研究,逆襲必須訓練,預備隊位置應分散配置,集結要快,逆襲就是白刃戰,在戰術上應從側方打,如高登島一營守備部隊隻有四十名預備隊,對火力運用現雖有火力協調中心,其可靠性如何,仍待事實證明,而最重要者仍為側防火。
四、偽裝不夠,假工事不夠。鑒於三十六年敵渡黃河之教訓,不可以未見其集結等而認為不來,特應注意其人海戰術,待你彈藥消耗差不多時,他來了,故炮彈必須謹慎使用,尤以在緒戰時不可浪費彈藥,一定要確保力量。
五、對敵空降:敵不一定用大部隊,而用少數擾亂或消耗我彈藥……
六、消防與蓄水同等重要。
七、處置俘虜:敵可能有計劃地假投降,處置應完全與我部隊隔絕。
八、現在作戰要用腦筋找自己的缺點弱點,來加以改正。
最後,蔣介石指示,研究“幹部教育之回顧及‘剿共’戰術之檢討”。
萬炮齊發
8月23日下午5時許,太陽剛要落下海麵,晚霞照得海水發出紅光。在到處都張貼著怒斥蔣軍的標語、漫畫和我軍官兵決心書的炮兵陣地上,炮手們都已就位,裝彈手捧著擦得閃閃發亮、寫有炮手們誓言的炮彈,電話員把電話耳機緊貼著耳朵,指揮員緊握著電話機不敢鬆手,他們在等待,期待著最後的時刻……
下午5時30分,電話機傳來了上級指揮員的命令:“開始突擊。”
指揮員話音剛一落,一串紅色信號升起,隨即,西邊廈門炮兵群、北邊蓮河炮兵群與東北圍頭炮兵群,響起了山崩地裂的轟鳴。
十分鍾毫不間斷地炮火急襲,轟隆隆的像春雷滾動,震耳欲聾。
千萬發炮彈呼嘯著像刮風一樣從不同的方向飛過海麵,打在金門島的敵人陣地上。在暮色蒼茫中,金門島上硝煙彌漫,尤其是金門島的主峰北太武山上,更是升起一連串的煙柱。
這時,從我方的監聽電台中不斷傳來金門國民黨軍向台灣的緊急呼叫:“共軍的炮彈像下大雨一樣,我們被打得沒有一點辦法,趕快增援……”
20分鍾過去了。金門島上的國民黨守軍的炮兵在我強大炮火打擊下如夢方醒,開始向我廈門、蓮河地區的炮兵陣地進行還擊,但是很快就被我強大的炮火壓下去了,變得鴉雀無聲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我軍指揮員仍高高地站在煙塵漫漫的炮兵陣地上,不停地揮著手中的指揮旗。炮彈出口閃爍的火光,映紅了他那堅毅的臉龐。炮彈手們穿著單軍衣,卷起袖口,用全副精力傳送著炮彈,雖然累得滿頭大汗,但是,隻要炮口火光一閃,炮彈殼一跳出來,新的炮彈就裝進炮膛,轟的一聲,炮彈又飛出去了。
這時候,電話耳機裏又傳來了指揮所的命令:“各炮陣地注意,炮火延伸,集中打金門島料羅灣蔣軍補給船和機場……”
我各炮陣地迅速根據指揮所的命令調整了射向,對準金門島的料羅灣和機場,來一個急速射擊,首次急射就擊中了敵“台生號”大型運輸艦,並使其喪失了航行能力,完全癱瘓了,金門島上的兩個機場也被強大的炮火打得千瘡百孔,無法起降飛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