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陶鑄“喬遷”中南海!兩軍對壘懷仁堂(8)(1 / 3)

生活在廣州珠江上的“水上人家”,有3萬多人,他們世世代代,都擠住在一條祖傳的破舊木船上,陶鑄親自找設計人員共同研究改造、建設珠江南岸的濱江東路、濱江西路和躍進路,分期分批為“水上人家”建造新的住宅,從此結束了廣州沿珠江兩岸的漁民、船工成年在風雨中飄搖的苦難生活史。

陶鑄經常說:“不關心群眾的生活,還算什麼共產黨員?”

“內憂未艾歎蕭牆”是1942年6月,陶鑄悼念八路軍副參謀長左權將軍在反“掃蕩”戰役中犧牲寫的挽詩中的一句。蕭牆:古代君臣相見之地的屏牆,後人一般稱內患為蕭牆之禍。

陶鑄臨危受命來京,就投入極為艱難複雜的特殊戰鬥之中。

成為第四號人物

1966年8月1日至12日,中國共產黨第八屆中央委員會第十一次全體會議在北京召開。中央文革小組成員和首都高校部分代表列席了會議。

會議期間,毛澤東多次主持召開了政治局的生活會。

第一次生活會宣布開始,陶鑄便下意識地端起了茶杯。

周恩來說過,揭開蓋後的第一口茶最香。陶鑄吮吸著喝了第一口茶。

這工夫,謝富治脫穎而出,搶頭功,開頭炮,猛轟劉少奇和鄧小平。

半年後,陶鑄向妻子回憶了那次生活會,雖然說得不細,也能給人一些印象。

“謝富治開了頭炮,攻得厲害。”

“其他同誌呢?”

“有的積極,有的勉強,是不得不說幾句。”

“你呢?”

“我喝茶。我不會抽煙,我隻會喝茶。”

“主要批評什麼?”

“運動所犯方向、路線性錯誤。也有算舊賬的。謝富治最厲害。”

“可能跟他也交底了?”

“會務組要向大會各小組發簡報,我說,謝富治的發言不要印簡報,不要下發。”

“這就得罪了……”

“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發言都是不偏不倚,不帶感情。但是誠實正派總該做到麼。”

“總理呢?”

“他沒發言。”

“謝富治可是左派了。”

“總理跟我講過,留取丹心照汗青。”

謝富治在“文革”中患癌症去世,天安門降半旗致哀,一切都是超規格的隆重。

陶鑄也是在“文革”中患癌症去世,他的情況還是留給後話再說吧……

8月5日,毛澤東發表了《炮打司令部》的大字報。雖然沒有點名,但是再明顯不過是針對劉少奇和鄧小平。大字報裏公開提出了中央存在兩個司令部的觀點,並且“聯係以1962年的右傾和1964年形‘左’而實右的錯誤傾向”,表示了新賬、舊賬一起算的決心。

毛主席已經親自“炮打”,作為黨內有名的“炮筒子”,作為曆次重大政治鬥爭中堅定地站在毛澤東革命路線一邊的陶鑄,他陷入困境,陷入極大的痛苦中。

這種痛苦,他的獨生女兒陶斯亮從側麵也能強烈地感受到。

陶斯亮到北京串聯,住在家中,她發現父親回到家時,總是一副憂思重重,鬱鬱寡歡的神情。陶斯亮找話說,朝著父親喃喃:“爸,現在學校裏到處貼了大標語,踢開黨委鬧革命,喇叭裏也整天這麼喊。這不是取消黨的領導嗎?許多人都擔心鬧成無政府主義呢。”

陶鑄一聲不吭,皺著眉頭,在屋裏急速地踱來踱去。

“爸,你們到底是怎麼打算的?黨團員可是都懵了……”

突然,陶鑄停下踱步,兩眼嚇人地瞪起來,就那麼怒氣衝衝瞪住女兒吼:“你怎麼問我?為什麼偏偏問我?啊!”

他又急促地踱一個來回,然後住了腳,吼一般嚷道:“是我搞的嗎?我也想不通!這樣子搞法又不是我決定的,你去報告主席吧,就說我陶鑄想不通!”

他驀地扭頭急走開,又猛地回頭衝過來,激烈地掄起一條胳膊,用力朝下甩去,在麵前劃過一道無形的線:“你要是怕我犯錯誤,同我劃清界線好了,現在就劃清!”

陶斯亮驚得目瞪口呆,身體悄悄戰栗。

什麼無法排解的困擾和痛苦使父親如此憤怒,大發脾氣?

那時她不清楚。她隻覺得父親脾氣發得莫名其妙,她也驚懼得莫名其妙。

第二天,陶鑄立在門前的池水邊,望著初綻的荷花,獨個兒神情冷冷,四周圍人跡緲緲。

這種時候沒人敢湊前找不愉快。

陶斯亮踮著腳,輕輕地從父親身後走過。

“亮亮。”陶鑄叫一聲,陶斯亮便住了腳不敢稍動。

陶鑄淡漠的目光始終朝著多姿多彩的荷花池,那失神的樣子與其說他是在跟獨生女兒講話,不如說是自言自語。他的聲音低沉緩慢:

“亮亮,你願意當造反派還是當保皇派都無所謂,隻要你是獨立思考的,是自己判斷的就好……像你弟弟誌修,他就是保皇派。”

劉誌修是陶鑄的外甥,自小在舅舅家長大,與陶斯亮像親姐弟一樣。

陶鑄停了片刻又說:“我自己也不知道運動如何搞,該向哪裏發展……也許這次運動是個群眾性的自我思想教育,一切由自己去判斷?獨立思考,接受教育……”

他的聲音消失了,卻又在他的女兒耳畔久久回響。他從沒用這種低沉彷徨的聲音對女兒講過話。

他依舊站在那裏,癡癡地望著荷花池,久久地,久久地一動不動。

陶斯亮突然覺得父親變陌生了。那個叱吒風雲、八麵威風,那個充滿自信,總是像坦克車一樣向前隆隆開進的父親哪裏去了……

陶斯亮不可能知道父親正遇到的困境——政治局生活會上,圍攻劉、鄧的炮火越來越猛。陶鑄尷尬而又不安地坐在那裏。會前會後或是會議中,那一瞥眼光、一聲咳嗽、一次握手、一個努嘴,甚至是杯蓋與茶杯碰出的聲響,都會使他的心髒改變跳動的節律。

他喝茶多,出汗也多。他的思想在激烈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