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成了這般模樣,卻隻敢讓一個玉姑守在她的身邊,也隻有玉姑可以依靠,這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想著想著,漸漸也覺得疲憊起來,不覺便慢慢閉上了眼睛。
杜煜雖已睡著,卻是精神緊繃,耳朵亦沒閑下來,稍有動靜便能醒來。
睡得一會,忽聽得一陣輕輕的蟋簌聲,杜煜閉著眼睛仔細聽著,並不驚動對方。
此人正是心塵。原來心塵進入臥房並未睡著。見睡在外廳的杜煜不再有響動,想是他已睡下,心中擔心他會受寒,因而從床上拿下一床薄些的毯子悄聲走出來。她輕輕掀開隔簾,向臥榻上看了一陣,見杜煜正安靜地睡著,便悄悄走近,欲將毯子給他蓋上。
心塵剛一伸手,便被一隻手突然間抓住。
這正是杜煜的手,他睜開眼,正對上心塵的眼眸。
杜煜看著心塵,良久不語。
心塵被杜煜看得窘了,隻道:“隻是想給你加床毯子。”
杜煜靜靜地看著她,緩緩說道:“你不需對我這樣!”說著將她的手鬆開。
心塵將毯子放在他身邊,輕聲道:“好”說完便起身默然走進臥房。
兩人一夜無眠。
第二日一早,兩人剛吃過太監送來的早膳,玉姑便來到他們的房間。
此時玉姑已是滿臉憔悴,想是昨夜太後的情況亦不樂觀。
玉姑坐到桌前,也讓杜煜二人坐下。玉姑身後的太監、宮女盡數退出房外,將門關上。
待眾人都已離去,心塵道:“她好些嗎?”
玉姑搖搖頭,道:“原先就感了風寒,前兩日原本有了些好轉。不曾想受了驚嚇,便又更差了。昨夜整晚驚恐不能入眠,直到這會天亮了她才稍有放鬆,因而得以睡上一會。”
心塵道:“我能幫些什麼嗎?”轉念一想,又難過地說道:“她一見到我,便是驚恐。”
玉姑道:“即便驚恐也應讓她再見一見你。她驚恐隻因她認為你是鬼魂,若她知道你是人而非鬼,自然不會如此恐懼了。”
心塵點點頭。
玉姑起身道:“她睡得不沉,一會便會醒來。你們在此等候,需要你們時我會差人叫你們過去。”玉姑說著,便出門離去。
兩人在房中坐得一會,絹兒便來請他們過去。
仍是來到太後房中,想是玉姑已經勸了一陣,太後情緒比昨日要好許多,但仍是緊緊抓住玉姑手臂,側著頭不敢看別處。
玉姑對二人道:“你們走近些吧,讓太後好好看看。”
心塵輕輕走近,太後慢慢將頭抬起,當她一看到心塵,便又似昨日一般,驚叫著往床內縮去。
再聽不進玉姑勸慰,隻道:“扶玉,扶玉,你定是被她收了魂魄。竟與她合起夥來害我。我再不信你,再不信你了!”太後說著,仍用被褥蓋住全身。
玉姑連忙上前輕拍太後的背道:“太後,您看,真的是人,不是鬼”
太後被玉姑一拍,嚇得全身戰抖,顫顫微微地說道:“你別過來,你別過來。我知道你恨我。”
杜煜正擔憂心塵會被太後的嗬斥嚇到,卻不料心塵忽然間似換了個人一般,直直地盯著太後冷然說道:“我不恨你,我可憐你。我死了會把他的心也帶走,你什麼都不會得到。你終究會孤獨一世,我又何必恨你!”
太後聽到此言,反倒不再顫抖,雙手捂著眼睛,似孩子一般嗚嗚地哭了起來,隻念道:“是啊,我什麼都沒得到,你滿意了吧,你滿意了吧!”
玉姑聽得心塵的話心中一驚,向後倒去,驚道:“你……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