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別哭!”
“姐姐,你——好了麼!”
“什麼?”蘭馨側頭望了她一眼。繼而又站起身道:“我昨日好像聽到漠南的聲音了。他要來找我了麼!”
菊雅聽到蘭馨的話,頓時泄了氣。她哪裏是清醒了,不過是因為夢到了秦漠南。
蘭馨說著話,走到梳妝台前,對著銅鏡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不禁嚇了一跳:“哎呀,我怎麼成了這副模樣……不行,漠南若是看到我這個樣子必是不喜歡的。”
蘭馨說著,從梳妝盒中找出一把梳子,急切地梳理自己的頭發,可哪裏想到,她越是心急,便越是無法將自己的頭發理順。蘭馨一時急了起來,也不顧是否會傷到自己,隻管用梳子拚命刮著頭發。
菊雅見到姐姐如此,早已忙不迭失地爬到床邊的輪車上,自己用手撥動輪車來到蘭馨身邊。
“姐姐”菊雅心中焦急,生怕她又發病。雖是如此,卻仍舊微笑著看著蘭馨道:“睡了一個晚上,自然便是如此。你莫心急,來,乖乖坐下,我來幫你梳。”
蘭馨本是一肚子怒火,回頭看到菊雅溫和的笑容,便漸漸平息下來,安安靜靜地坐在凳子上。
菊雅從她手中拿過梳子,輕輕地為她梳理頭發。
蘭馨愣愣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輕聲問道:“我美嗎?”
菊雅笑了笑道:“美,姐姐當然美麗,娘親就曾說過,四姐妹中,長得最好看的便是你了。”
蘭馨聽了菊雅的話,臉上綻放出微笑,滿意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菊雅見她安靜下來,也終於將心放下,輕輕為她梳理著頭發。
蘭馨盯著鏡中的自己看,看著看著,忽然似見到另一張臉,一張美麗絕倫的臉。
蘭馨倏然轉回頭,惡狠狠地盯著菊雅。菊雅正安心給她梳頭發,卻見姐姐突然轉回頭。完了,她知道姐姐這片刻的安寧馬上就要沒有了。
“你騙人,”蘭馨沉著嗓子,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著:“你騙我,我不是最美麗的,我不是。”
菊雅抓住蘭馨的手道:“你是的,姐姐,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最美麗的。真的。”
“真的麼?”蘭馨麵色緩和下來。
“真的。”菊雅小心冀冀地說著。
蘭馨鬆了口氣,她看著妹妹,臉上露出了純真的笑容。菊雅剛要鬆口氣,卻見蘭馨臉色驟變,捂著頭慌亂地說道:“你騙我,不是的,我不是最美麗的,漠南,在你心裏我不是最美麗的那個人,我不是、我也不配!”
蘭馨慌亂地捂著頭,一步一步向後退,一直退到門邊。她再要往後退,卻隻聽到“嘎吱”一聲,門被打開。
接著,蘭馨便失了倚靠,一頭栽在了寬厚的懷裏。
蘭馨顯然受到了驚嚇,驚叫著要跳起來。一抬眼,卻看見了一副熟悉的眉眼。
“漠南,是你嗎?”蘭馨瞬間安靜了下來,癡癡地看著他。真的是他,還是那雙邪惑的眼睛,還是那張似笑非笑的嘴。
“是的,蘭兒。是我!”秦漠南柔聲說道。
蘭馨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秦漠南撫著她的頭,輕聲說道:“傻丫頭,哭什麼。我終於能來見你了,你應該高興不是嗎。”
“嗯,嗯!”蘭馨抬起頭來,像個孩子似地將臉上的眼淚擦幹。乖乖地說道:“我不哭,我不哭。”
……
崇真寺,這是真宗皇帝為其小妹申國公主所建。
自建成之時,便成了皇親國戚的女眷修行之所。
益姑住進寺廟已是一月有餘。趙頊墜馬重傷那日,她便紅腫著雙眼去探望潁王。隻可惜潁王那時傷勢甚重,她雖在他床邊坐了許久,他卻未醒。
後又有兩次探望,也總是不巧,竟都趕在他剛剛喝下湯藥,昏睡之際。因而益姑雖是探望,趙頊卻每每不得見她。
待他傷勢稍好些,卻聽聞益姑向太後請願去崇真寺齋戒百日,為潁王祈福。潁王感念,因而對益姑思念之情更甚。
隻可惜潁王的這番情意,益姑卻不在乎。
此刻的她正住在崇真寺西苑的一處庵房內,身邊雖有佛,她又何曾真心拜過!
益姑坐在桌邊,貼身丫頭彩箋侍立身後,她端起茶杯悠然地喝著手中的茶水。
地上跪著一名女子,此人正是煙兒。
崇真寺雖為禮佛之所,由於住的都是皇家女眷,因而並非人人能進。煙兒亦是每次都由彩箋自側門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