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遭到了毒蛇的攻擊,但這一回幸運沒有降臨。等人們發現她時,她已停止呼吸多時了,毒液進入了她的全身,整個身子已腫脹得十分嚇人。
欲哭無淚地安葬了母親,他將母親生命中最後的一張照片放得大大的,立在墳頭,長長地跪在那裏,一遍遍大聲地呼喊著:“母親,我最美最美的母親!”
喊聲在山穀裏朗朗地回蕩著,更在他的心田裏久久地回蕩著……
冬日裏的那縷溫暖叫永遠
那時已是深冬,他和幾位工友還留在北方一座城市裏焦急地等待著一年的辛苦打工錢。幾個人兜裏的錢越來越少,他們的夥食差到了極點,每天吃的都是低價買的有黴味兒的陳米,菜則是從市場上揀回的發黃的菜葉和菜幫,放一點兒鹽煮一煮,一點兒油水也沒有。有人實在熬不住了,便帶著深深的失望回去了,最後隻剩下他和另一個年輕人在苦等著。
一天早上,他照舊去市場上揀菜葉時,碰到幾個外省的打工者,從他們無所忌諱的交談中,得知他們常常到附近居民樓的樓道裏偷一些人家儲藏的過冬菜。聽他們說得那麼輕鬆,就像拿自家的東西一樣,他的心立刻被撓撥得癢起來。
回到棲身的陰冷的工棚,他跟那個正愁眉苦臉的同伴一說,同伴的眼睛也亮了起來,難熬的苦日子讓兩人也不去多想什麼後果了,隻盼著夜晚早早來臨。晚上10點多了,天空飄起了稀稀落落的雪花,他和同伴互相鼓動著朝附近一棟高校教師宿舍樓走去。
很快,他們就在一個單元的五樓的樓梯口,發現了住戶儲存的白菜、土豆和酸菜等,他們慌亂地裝了一方便袋土豆,又拿了一串鹹蘿卜幹,便急忙往樓下跑。畢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他緊張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他的同伴更緊張,在快到二樓時竟一腳踏空,順著樓梯滾了下去,藏在懷裏的土豆也散了一地。偏偏這時,又從外麵進來幾個人,他們慌張地奪路要逃,他手裏的鹹菜幹也掉到了地上。一位婦女正好推門出來,一見他們那心虛的眼神和他手裏的鹹蘿卜幹,恍然大悟地大著嗓門喊道:“好啊,這回可抓住你們了,都說這幾天這棟樓裏鬧小偷,放在樓道裏的東西丟了不少,原來是你們幹的。”
“我們是第一次來這裏,以前不是我們偷的!”他爭辯著,眼淚都要急出來了,心裏直後悔今晚不該來。
聽到吵嚷聲,又有人從屋裏出來,開始七嘴八舌地批評他們不該偷東西,有人還要打電話叫派出所來人把他們帶走。這時,五樓的劉教授走過來,仿佛很熟悉似的對他說:“原來是你們倆啊,怎麼才走到這兒?我給你們拿的菜呢?”
“劉教授,您認識他們?”那位大嗓門的婦女一臉的驚訝。
“是啊,他們是我鄉下的親戚,在附近的建築工地上打工,我剛才給他們拿了一點兒不值錢的菜。”劉教授微笑著向眾人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有人開始不好意思了,有人小聲嘀咕:“看他倆那憨厚的樣子,也不像是小偷,差點兒錯怪人家了。”說著,人們便四下散去了。
“謝謝您,先生。”他感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不用謝我,我知道你們肯定有難處才來這裏的。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無論多麼難,都不要做錯事。”劉教授把那個“錯”字咬得很重。
“我們記住了!”兩個人一起大聲地回答。
“先把這一百塊錢拿去花吧。”劉教授拉住他的手。
“不,不,您沒有把我們當小偷看待,還認我們是親戚,我們就感激不盡了。” 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的劉教授,讓他想起了故鄉的祖父。
“拿著吧,小夥子,要不就算是我借給你們的吧,誰讓我們是親戚呢。”劉教授微笑著,不容推辭地將錢硬塞到他的兜裏。
“您為什麼要這樣幫我們呢?”他激動得手顫抖著。
“因為我知道,有時,一點點的善,就能久久地溫暖一個人,而一點點的錯,也會毀了一個人。你們還這麼年輕,今後的人生還長著呢。”劉教授最後一句話特別加重了語氣。
沒錯,就是那個冬天的夜晚,因為遇到了劉教授,他對那座城市和人生都有了新的認識,他不再抱怨人情冷漠,不再因為個人的得失而遷怒社會和他人,而更多的是帶著愛意生活。
再後來,無論日子多苦多難,他都咬牙挺過來了,再沒有產生過一絲的邪念,因為他始終銘記著劉教授那溫柔的目光和那慈愛的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