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設防的上海(1 / 1)

在SARS突然襲來的非常時期,上海處於層層設防之中:

一進電梯,就聞到一股漂白粉的氣味。每天,電梯要消毒三次;

電梯的數字撳鍵上,覆蓋了一層透明薄膜,每天更換一張;

每家的信箱裏,塞進了一份市政府印發的防治“非典”須知;

外出“打的”,必須上馬路,因為的士已經不許進小區,以防傳染“非典”。不許的士進小區的原因,據說是因為得了“非典”之後,病人總是“打的”去醫院,所以出租車很“髒”。所有進出小區的訪客也必須登記;

“打的”的時候,車窗玻璃上貼著“本車已消毒”的小紙條,車座前貼著防治“非典”熱線電話號碼。上車後,司機對乘客的上車地點以及下車地點進行登記,以便一旦發現“非典”病人乘車,可以馬上追查;

所有的公共汽車、電車,隻有貼了當天的“本車已消毒”紙條,才能出車;

上海車多路窄,為了防止車輛過多,上海私家車每個牌照要花費近兩萬元人民幣。有的人為了免交這筆費用,掛上了外地的車牌照。眼下這些私家車倒黴,成了重點檢查對象。尤其是那些掛北京、廣州牌照的私家車,屢屢被攔下檢查,以為這些車來自疫區;

我去寄信,郵筒上也貼著“已經消毒”的小紙條。來自疫區如北京、廣州的信,寄到上海,要經過紫外線消毒,才送到收信人手中,比往日要晚一天;

往日熙熙攘攘的百貨商店冷冷清清。餐館也門可羅雀。去年五一長假,上海各旅行社忙得四腳朝天,而今年五一長假,旅行社也放假;

街上成了五顏六色的口罩的流動展示會;

本來我家訪客頻頻,近來一個月,沒有朋友上門,應酬也都取消了;

記得4月8日,我應上海圖書館之邀,舉行講座,座無虛席,而僅僅一個月,與讀者的見麵會便改在網上舉行。5月14日,我應邀來到上海“東方網”聊天室,這是非常時期“最衛生”的交流方式;

不過,我一進“東方網”所在文新大樓(即《文彙報》、《新民晚報》集團大樓),一把“手槍”就對準了我。那是手槍式的紅外線遙控測溫儀,我看了一下液晶顯示屏,33.5攝氏度(這是體表溫度,加上3度就成了36.5攝氏度體溫),正常,放行!每一個進出大樓的人,都要經過這“手槍”的瞄準;

不論是電視、廣播、報紙、雜誌,“非典”、SARS成了高頻詞,連篇累牘,而一個多月前的高頻詞是伊拉克與薩達姆;

本來我最近要去趟北京,考慮再三還是取消了。我倒不是怕北京的SARS,因為在美國“9·11”事件爆發的時刻我都會從上海飛往紐約采訪,還怕小小的SARS?怕就怕在從北京回上海的時候,會被視為“從疫區回來”而遭到隔離,一隔離就是十幾天,我受不了!

所有進入上海的旅客,不論是乘飛機還是坐火車、汽車或者輪船,一到達上海,麵對的就是紅外線體溫計以及旅客登記表;

上海政府對於隨地吐痰的罰款,已經從50元人民幣提高到200元人民幣;

在隨手往電腦中敲進我在上海的種種見聞的時候,我不由得記起毛澤東的一句名言,叫做“組織群眾,宣傳群眾”。在應對突發的SARS事件中,中共充分顯示了“組織群眾,宣傳群眾”的能力,對於“非典”的防範可以說滲透到了每一個角落之中。

上海畢竟是訓練有素的大城市,至今上海的SARS病人迄今隻有七例而已,而且全部是輸入性的。對於一座1600萬人口的大城市來說,概率是很小很小的,用上海百姓的話來說,“在上海得SARS簡直跟中百萬元彩票大獎一樣的難得!”盡管如此,上海還是如臨大敵,因為稍稍大意,廣州、深圳、香港、北京就是先例!

“非典”終究是暫時的。抗擊“非典”最重要的收獲,是在於使普通百姓都養成了講究衛生的好習慣。現在,上海百姓一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用藥皂細細洗手,然後是開窗通風。隨地吐痰的惡習,已經明顯收斂。

對於我來說,無人打擾,這非常時期成為埋頭寫作與讀書的最佳時刻。我慶幸在SARS到來前夕,我訪問了台灣。這樣,我從容地在這非常時期完成了《葉永烈目擊台灣》一書。三個月後,這本書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