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那麼真,愛那麼美29(1 / 1)

停下來,傾聽一縷陽光

在喧囂的街頭一角,坐著一個獨臂的乞討者。他看上去有六七十歲了,須發斑白,雖穿著一身舊衣粗衫,但很幹淨、很合體,他看上去精神也不錯,沒有一點兒別的乞討者常見的蓬頭垢麵、無精打采的萎靡狀,尤其是他那布著血絲的眼睛,仔細端詳,裏麵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深邃。最特別的是,老人的麵前擺著一個紙牌,上麵用紅筆寫著“募集愛心,點燃希望。”

那真是一個有點兒特別的乞討者,他沒有任何關於痛苦、悲慘遭遇的傾訴與表白,沒有任何渴望同情與憐憫的籲請,他那一臉不卑不亢的坦然,和陽光中的那個特別的紙牌,似乎都在告訴著過往的行人,他在認真地幹著一件很神聖的事情。雖然他麵前的紙盒裏,也隻是散落著不多的一點點碎幣,老者仍是一副信心在握的樣子。

他在為誰募集愛心呢?他要為誰點燃希望呢?也許是人們平時見多了乞討者打著各種旗號賺取同情的情景,以為眼前的老人也不過是笨拙地模仿而已,許多人從他麵前漠然地匆匆走過,不願或不肯停下腳步,更不要說上前去問詢或傾聽一點兒什麼了。

那天,我坐在離老人不遠的台階上等一位朋友,手裏的一份晨報翻閱完了,朋友仍沒有出現,我便打量起眼前的這位老人。忽然,老人微笑地問我,可否看一下我手裏的晨報。我大度地說送給他好了,他便道著謝接過報紙認真地讀了起來,他那副十分投入的樣子,很像公園裏那些悠然的退休老幹部。

“哎呀,那邊又下大暴雨了。”老人突然的大聲驚訝,引來幾個行人奇異的目光。

“這個季節,大暴雨哪裏都可能下的。”我對老者的大驚小怪很有些不以為然。

“你可是不知道大暴雨對我們那裏的危害有多麼大,要不是去年那場大暴雨,我也不會到這裏的。”老人對那場大暴雨還心存餘悸。

“是嗎?”我曾在電視上看到過許多大暴雨肆虐的畫麵,其巨大的破壞性,我能夠想象得出來。

“我這樣跟你說吧,我老家是十年九災的地方,幾乎每年都要遭受水災,房屋毀蓋、蓋了毀,好幾十年了,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老人的話匣子打開了。

“那就搬遷嘛。”我輕描淡寫地建議道。

“故土難離啊!”老人接著跟我講他家鄉那塊土地是多麼富庶,講那裏曾出過什麼樣的曆史名人,講村裏的人多麼善良、能幹,講村裏的人怎麼跟洪水搏鬥等等,老人不緊不慢地向我講述著,語氣裏麵洋溢著由衷的自豪。其實,對於他講述的這類內容我早已熟視無睹,已沒有多少傾聽的興趣了,可老人仍談興十足地絮絮地向我講他的家鄉如何如何,聲音也越來越大,我開始有些厭煩地看表,希望我的朋友此刻馬上出現。

“唉,可憐那些孩子了!”老者大概看出了我的不耐煩,突然轉了個話題,但又戛然而止,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焦慮。

“孩子怎麼可憐了?”我一愣,隨即拋出這個疑問。

“你不知道,因為窮困,很多孩子上不起學,五十塊錢的學費,有時就可能讓一個學習不錯的孩子被迫輟學。作為特殘軍人,我的撫恤金本來夠我生活得很好了,可一看到那些失學的孩子,我的眼睛就疼啊,你說我還能在家裏呆著嗎?沒有別的辦法,我就能這樣給孩子們募集一點兒學費了。”老者忽然有點兒羞愧地低下了頭。

哦,原來如此!

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猛然撞了一下,我的目光再次掠過陽光中的那個小紙牌,並將眼前的老人與那幅非常熟悉的“希望工程”宣傳畫聯係起來。紙牌上的八個字像跳躍的火苗,灼痛我的眼睛,我忙掏出兜裏僅有的一百元錢,恭恭敬敬地放到老人麵前的紙盒裏。

老人拉住我的手問我的名字,我連忙說不必了。老人堅決不肯,他掏出一個本子,上麵工工整整地記著一排名字,每個名字後麵寫著捐錢數目。老人告訴我:“我是在募集愛心,不是在乞討,凡是捐錢超過五元錢的,我都要記下來,我要讓那些受捐助的孩子懂得感激,記得回報。”

“是的,您絕對不是一位乞討者。”望著老人那隻空蕩蕩的臂管,一股英雄的崇敬感油然而生。

走出好遠了,我仍禁不住回頭望去,望望陽光中那位老人。在這座繁華、喧鬧的大都市裏麵,很少有人願意停下腳步,來傾聽一位陌生老人的故事,相反,由於某些先入為主的偏見和誤解,人們常常會不由自主地投出一些漠然,就像生活中有許多不該忽略的,卻常常被人們忽略一樣,其實,在老人的故事裏,正藏著讓我們心疼的冷和暖。

很多時候,如果我們能夠停下腳步,能夠再耐心一點兒,能夠細心地問詢或傾聽一些,我們就會驚訝地發現,就在那些被世俗的葉片遮蔽的枝頭,正墜著許多純淨、可愛的果子,那上麵閃爍著美麗的光澤,袒露著生活的充實與美好。我們應該像熱愛陽光一樣,熱愛生命旅途上那些點點滴滴的溫馨與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