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矣集》記述了如煙往事(2 / 2)

“哦,她來了!”沈之瑜一邊朝大門口急步走去,一邊暗暗佩服上海市公安局長揚帆工作的高效率。

果真是周佛海之妻。她自我介紹說:“我是楊淑慧。市公安局楊局長要我來找您。”她說話不緊不慢,每一個字都講得很清楚。

“你好……”在部隊裏說慣了“同誌”的沈之瑜,這時不得不改用拗口的稱呼,“周太太!”

“沈同誌。”在辦公室坐定之後,楊淑慧徐徐說道,“李漢俊先生的家,我去過幾次,印象不很深了。不過,當年的陳獨秀先生的家,也就是《新青年》雜誌編輯部,我在那裏住過,記得很清楚,能不能先去找那個地方?”

“行,行。”沈之瑜答應道,“陳獨秀的家在哪裏?”

“我記得,在法租界環龍路老漁陽裏二號。”楊淑慧一口氣說了出來。

“環龍路,也就是現在的南昌路。”沈之瑜對上海的馬路十分熟悉。

那時,除了首長之外,一般人都沒有小轎車,沒有吉普車,沈之瑜、楊重光和楊淑慧在南昌路上步行著。

頭一回出師告捷。因為南昌路基本上保持當年的模樣,南昌路四十七號原是一所法國學校,外貌也依然如故,楊淑慧一眼就認出來——老漁陽裏正是在它對麵,如今的南昌路一百弄。弄堂裏,一排排石庫門的房子,猶如從同一個模子裏澆出來的。這樣的房子,都是一樓一底,一個小天井,天井四周是高牆,牆正中是一扇黑漆大門。一幢房子,有七八十個平方米,給一家入住正好。獨門出入,與鄰無幹。解放前,上海曾大批地建造了這樣的石庫門房子。

楊淑慧步入弄堂,找到了二號。她對沈之瑜和楊重光說:

“1921年,在召開中共‘一大’的時候,陳獨秀不在上海,而在廣州。他的夫人高君曼帶著倆孩子住在這座樓的樓上。開會期間,李達和夫人王會悟也住在這裏(據王會悟回憶,她與李達在1920年下半年於此舉行婚禮後,一直住到‘一大’召開)。我和周佛海結婚以後,也曾經住過這裏的亭子間,所以印象很深。”

楊淑慧麵對這幢熟悉的房子,心中勾起無限往事。此時,她仿佛回到了當年的情境,帶著沈之瑜、楊重光繞著房子走了一圈,像一位道地的解說員一般說道:

“這房子兩上兩下。從大門一進來是客堂間——陳獨秀的會客室。我印象最深的是,客堂間裏掛著一塊小黑板,上麵寫著‘會客談話以十五分鍾為限’。客堂間裏還有一隻皮麵靠背搖椅,陳獨秀常常坐在這隻搖椅上。”

楊淑慧領著沈之瑜、楊重光步入屋內,指著客堂後、廚房前那狹長的過道小天井,說道:

“這裏原先有一個水泥的水鬥,上麵有個自來水龍頭,平常是用來洗拖把的。有時,我們用木塞塞住水鬥的出水口,放滿了水,用來浸西瓜。……”

楊淑慧滔滔不絕地說起當年的情形,清楚地表明,這裏確實是《新青年》編輯部所在地,陳獨秀的故居,也是中共成立之後最早的中央工作部所在地。找到這一革命遺址,沈之瑜和楊重光頗為興奮。

看見楊淑慧已經有點疲乏,沈之瑜道:“今天就到此收兵了吧。過幾天再找‘一大’會址。”

於是,沈之瑜跟楊重光作了分工:沈之瑜負責尋找貝勒路上李漢俊家,楊重光則去尋找貝勒路附近的博文女校,來了個兵分兩路,雙管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