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蓀和戴季陶拂袖而去(1 / 2)

新漁陽裏六號,最初原是李漢俊住的。1918年底,李漢俊從日本回來,租下此屋居住。

後來,李漢俊遷往三益裏,與哥哥李書城同住。他把新漁陽裏六號轉給戴季陶住。

維經斯基訪問了戴季陶之後,覺得這位國民黨員的家中更適合於召開一些座談會。於是,除了密談在陳獨秀家進行之外,各種聚會便在戴季陶那裏舉行。

最初參加那裏聚會的是陳獨秀、戴季陶、沈玄廬、李漢俊、張東蓀。邵力子有時來坐一會兒,又匆匆坐著他的黃包車走了。

維經斯基產生了這樣的設想:“把《新青年》、《星期評論》、《時事新報》結合起來,乘五四運動的高潮建立一個革命同盟,並由這幾個刊物的主持人物聯合起來,發起成立中國共產黨或是中國社會黨。”[注釋9]

《新青年》的主持人是陳獨秀、李大釗,《星期評論》的主持人是戴季陶、沈玄廬、李漢俊,《時事新報》的主持人是張東蓀——維經斯基最早的建黨藍圖裏,包括了這些“筆杆”。

開了幾回座談會,經過一段時間的醞釀,維經斯基終於把建黨的設想,明確地向這幾位“筆杆”提了出來。

“這樣一來,首先就嚇倒了張東蓀,他立即退出了這個運動。”[注釋10]

張東蓀為什麼一聽要成立中國共產黨或中國社會黨,就要打“退堂鼓”呢?

“據說張東蓀所持的理由是:他原以為這個組織是學術研究性質,現在說這就是共產黨,那他不能參加。因為他是研究係,他還不打算脫離研究係。”[注釋11]

所謂“研究係”,原是梁啟超、湯化龍等成立的“憲法研究會”。後來演變為“不再過問政治,專心從事學術研究”的“研究係”,以北京《晨報》和上海《時事新報》為機關報。張東蓀作為《時事新報》主編,是“研究係”首領之一。在他看來,社會主義學說可以作為“學術”進行“研究”,而他不願介入政治——參加共產黨。這位葉公好龍式的“社會主義者”,告退了。從此,他不再參與新漁陽裏的座談。維經斯基所設想的“三刊同盟”一下子少了一家。

張東蓀雖然退出,而出席座談會的人仍不斷增加。

當年曾出席座談會的北京大學文科畢業生袁振英,在1964年曾作如下回憶:

1920年5月,陳獨秀約我同戴季陶、施存統、沈玄廬、陳望道、李漢俊、金家風、俞秀鬆、葉天低、李季、周佛海、楊明齋和李達、劉少奇等社會主義者(引者注:袁振英此處所回憶的名單有誤,有些人是在5月後才參加座談會的,如李達、劉少奇等),同俄國代表到戴季陶宅新漁陽裏六號,密商組織共產黨的辦法,由張繼和柏文蔚出頭,由戴季陶起草共產黨綱領(原注:這一點是聽說的,綱領是交給陳獨秀,由陳拿給大家討論)……[注釋12]

一討論起提綱來,意想不到,一位重要的角色又打起了“退堂鼓”。

此人便是中國共產黨綱領最初的起草者、會場寓主、《星期評論》主編戴季陶!

戴季陶為什麼要退出呢?

有各式各樣的說法——

當時從日本回國省親,路過上海而出席會議的周佛海如此說:“當時有第三國際遠東代表俄國人維經斯基在座。維大意說:‘中國現在關於新思想的潮流,雖然澎湃,但是第一太複雜,有無政府主義、工團主義、社會民主主義、基爾特社會主義,五花八門,沒有一個主流,使思想界成為混亂局麵。第二,沒有組織。做文章,說空話的人多,實際行動,一點都沒有。這樣決不能推動中國革命。’他的結論,就是希望我們組織‘中國共產黨’。當天討論沒有結果。東蓀是不讚成的,所以以後的會議,他都沒有參加。我和雁冰(引者注:即沈雁冰,筆名茅盾)是讚成的。經過幾次會商之後,便決定組織起來。南方由仲甫負責,北方由李守常(李大釗)負責。當時所謂‘南陳北李’。上海當時加入的有邵力子、沈玄廬等。戴季陶也是一個。不過他說,孫先生在世一日,他不能加入別黨,所以《中國共產黨黨綱》的最初草案,雖然是他起草的,他卻沒有加入。”[注釋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