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墨雪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盆很是繁茂的花草正擱在案頭上，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茂盛的枝葉全都蔫了下來，無精打采向下垂著。
慕容墨雪褶了褶眉：“就是它？”
竟然將一株花草當神明一樣的供在一座宮殿裏？怪不得那個婢女吞吞吐吐的不肯告訴自己，一定連千夜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舉動太……才警告別人不許說的。
千夜聞言不滿的皺起了眉：“靠啊，你那是什麼表情？老子喜歡一盆花很奇怪麼？”
慕容墨雪仍舊歪頭看著他，不發一言。
千夜顯然已經得到了答案，喪氣的垂下了肩膀。雙眼通紅的樣子看起來說不出的落寞：“算了，反正人都不在了，老子留著一盆花也沒什麼用……”
慕容墨雪見狀收起了玩味的表情，上前查看那盆花草。
細長的葉片此刻已經亂糟糟的亂成一團，花穗也開始變得枯黃。但是憑著生長狀態看來依稀可見之前生機勃勃的樣子，顯然被主人侍弄的極好。
也正是因為長得太好，慕容墨雪思考了片刻才分辨出來，這並不是多麼名貴的品種，而是一株大街上都隨意可見的狗尾草。
光是那天她從崖頂掉到穀底後見到的野花都不知道要比這些稀有多少倍，那時卻不見千夜瞥它們一眼。
不過這樣的植物也有它的好處，那就是不論怎樣惡劣的環境都很容易成活。屋簷的瓦片裏有時都會躥出一兩叢，更可況是被千夜這樣悉心的養著……
慕容墨雪看了一眼它格外碩大的花穗，粟米一樣大小的淡黃色花朵此刻已經萎蔫。
即使是一時半會長得不好，也不該連最頂端光靠吸收根莖養分就能成活的花朵都變成這樣，這顆起著人名的狗尾草，死得尤其有些奇怪。
慕容墨雪捋過一小叢枯黃的葉片，語氣淡淡：“它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千夜揉了揉發疼的眼：“今天下午老子忙著賭錢的時候。都怪老子沒有按時回來給它澆水，不過我想著昨天才喂它吃了老子的精元，應該沒事的……是我太大意了。”
慕容墨雪皺了皺眉，這隻腦殘的狐狸竟然用自己珍貴的精元喂養一株隨處可見的狗尾草……
但是正是因為這樣，它的死才變得更加離奇。
“你的重華絕不是自己枯死的，而是有人故意為之。”慕容墨雪聲音有些冰冷。
千夜聞言頓時火冒三丈，紅紅的眼睛活像一直被惹急了的兔子：“誰？！”
慕容墨雪勾唇一笑：“不管是誰，無緣無故害死一株花草，就必定有所圖謀。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揪出凶手！”
千夜看著女子自信的笑容，有些怔住了。
這樣的慕容墨雪很耀眼，很漂亮，很……要人安心。
“那盆花是我十三歲時姬蘭送給我的……”千夜忽然甕聲甕氣的道，聽起來有些悶：“不過都過去了。重華都已經死了，就代表一切都是天意，老子決定，再也不想著她了……”
男子難得柔順下來的樣子看起來更像個風華正茂的美人，隻是美人落魄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讓人心酸。
千夜抽了抽鼻子，慢慢走到慕容墨雪跟前，忽然伸手抱住了她：“女人，借個肩膀給老子靠靠。”說完將頭埋在了慕容墨雪的肩窩裏，緩緩閉上了那雙勾魂攝魄的眼。
慕容墨雪伏在自己身上細弱的肩膀，並沒有推開他，反而趁機撫了撫千夜光緞一樣銀白的長發，好像在摸一頭寵物。
她覬覦這把頭發可是很久了呢……
然而在她背後的大門內，長孫無憂堅冰一樣冷冽的眸穿過微敞的門縫落在兩人重疊的身影上，隨即湧上了熾烈的金芒。
握起的手掌微微用力，不知何時捏在手中的泥人就變得粉碎。破碎的笑臉落在地上，蒙上了一層灰塵……
不同於此刻柔腸百結的神君殿下，借出肩膀的慕容墨雪此刻卻有些心不在焉。
她原本是打算找千夜來打聽一下白天那個壯漢的身份來曆，但是以他現在的心情看來，似乎是很難套出什麼話的。
忽然，慕容墨雪眼中染上一抹狡黠的色彩，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小千，起來。”
“都和你說了不要叫老子小名！”千夜不情不願的抬起了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這個女人身上的味道未免也太好聞了吧，人類身上都是這麼香的麼……
“小千神君，”心中早有打算的慕容墨雪從善如流決定順應美人這個小小的要求，邪邪的勾起了一側的唇角：“我們去喝花酒吧！”
千夜別扭的皺了皺眉：“煙花之地濁氣太重，有辱老子的清名。你少帶壞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