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憂狹長的眸子眯起來,濃密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暗沉的光。不遠處,慕容墨雪稍顯瘦弱的身影此刻投在了他眼底,深深的印在那雙魔魅的眸中。
好像天地人間,宇宙四合,就隻剩下了這麼一道身影。
幾乎是本能的,慕容墨雪察覺到了男子的怒意,然而她卻偏偏找不到任何理由。
挑了挑秀氣的柳眉,慕容墨雪好像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樣緩步走到男子身前,剛要開口叫一聲“三殿下”,就被男子有力的雙臂攬在了懷中。
“你怎麼進來了?”慕容墨雪皺眉,男子身上特有的茶香瞬間湧入了鼻息,侵占了每個死角,讓她一陣心悸。不著痕跡的從男子懷中抽身,慕容墨雪努力勾起一絲笑意:“三殿下豐神俊朗,怎麼看也不該是國色天香的女子吧!”
然而男人臉上卻仍舊冷峻非常,邪氣的挑起了一側的眉:“我四處尋你,你卻有心情和他在這裏打情罵俏?”隨即微微的俯身,冰涼的唇瓣貼在女子耳邊:“這麼急著推開我,是怕他不高興?那你有沒有告訴他,昨晚……”
“夠了!”慕容墨雪神色一凜,退後一步,拉開與男子之間的距離,從懷中掏出錦盒:“這裏麵是噬仙草的果實,你用你的顛沛救我一命,我就將它還給你,從此以後,兩不相欠。”說罷轉身就走,被風卷起的衣襟隨風輕擺,翻出了一些決絕的味道。
長孫無憂的身體仍舊維持著剛剛彎腰的姿勢,垂下來的墨發遮住了閃爍的雙眸。唇邊那道弧度漸漸冷卻,僵在了男子臉上。
原本籠罩在男子身上那道淡淡的光芒刹那間就暗了下去。
長孫無憂握緊了雙手,好像用力握緊了什麼東西,握的指節都微微泛白。
女人,你欠我的,可不止一條命這麼簡單……
此刻等在虛華境外的姬蘭正惡狠狠的看著眼前的錦年,身體確實僵直的,一動也不敢動。
“賤女人,趕緊放開我!否則等我回去之後一定要我爹剝了你的皮!”姬蘭惡狠狠的出聲威脅,然而顫抖的聲線卻泄露了她此刻真正的心情。
錦年手中的刀雖然有一些顫抖,但是帶著淚光的眼神卻仍舊很堅定:“你,你害死了君後,公子要我看著你……你,你不能走!”
姬蘭不甘心的死盯著她,仍舊不敢任性妄為。雖然這個女人生性就很懦弱,但是畢竟跟在白尾身邊那麼些年,手下的功夫也不容小覷。
慕容墨雪從虛華境中踏出來時,看到的就是眼前這幅情景。微微輕咳了一下,清冷的眸子在兩個女子之間來回:“怎麼回事?”
錦年看到她的那一刻忽然熱淚盈眶,手中的匕首也掉在了地上,小小的身子衝著她飛奔而來:“君後,你還活著?”
姬蘭看到慕容墨雪的表情顯然也十分詫異,最後甚至變成了驚恐:“你,你竟然還不死?!”
慕容墨雪挑了挑眉,冷冷的勾唇一笑:“我為什麼要死?”
“哼。”明顯不甘的語氣,姬蘭憤憤的轉過頭,然而隨即卻又重新將視線對準慕容墨雪身後——長孫無憂並沒有和兩個人一起出來。
眼中浮出一抹狠辣的神色,姬蘭勾起一抹陰測測的笑意,重新對著慕容墨雪道:“你為什麼要死?難道你個賤女人不該死麼?你勾引神君還不夠,還明目張膽的腳踏兩條船勾引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野男人……被兩個男人上的滋味還不錯吧,賤、人!”
慕容墨雪聞言唇邊的笑意更冷,眼中冒起了零星的火光,語氣卻出奇的平靜:“你再說一次。”
姬蘭被她的樣子嚇得有些心驚,但是想到長孫無憂隨時都有可能回來,還是覺得冒一次險——那瓶被稀釋的浮生散的藥效肯定已經耗盡了,隻要敢對她出手下場一定會很慘。
隻要這個女人出事,千夜和錦年肯定就沒有時間再注意自己,趁機溜掉的話興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想到這裏,姬蘭笑得更加險惡,挑釁的看著慕容墨雪:“我要我說多少次都一樣,賤、人!”
墨色的瞳孔忽然之間被暗夜席卷,陰沉的好像海嘯前的天空,再沒有一絲光亮。慕容墨雪輕輕的抬起一隻手,纖細的手掌此刻卻像蘊藏著無盡的風暴!
“住手!”長孫無憂低沉的聲音好像一聲悶雷赫然間炸響在空氣中,冰封一樣的臉上好像出現了一道裂縫,泄露出了一絲……焦急?
好像慢動作回放一樣,慕容墨雪回過頭就看到了長孫無憂混著狂怒和急切的麵孔,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身體中升騰而起,狠狠的撞上了她的心髒。
然而下一秒,她就已經分辨不清這究竟是因為眼前的男人還是因為強烈的痛楚,手掌中原本運起的力量忽然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沿著周身血脈急速向胸口攻去,她甚至沒有來得及分辨此刻男子眼中的情緒,就緩緩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