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仆人聽到聲音衝了進來,慕容墨雪淡淡地站在門口處,麵如寒霜,有讓人不能抗拒的味道:“人已經死了,做這些還有什麼用。”
榮家的姐姐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落下來。她的犯下的錯誤,為什麼要報應在弟弟的頭上。為什麼……
躺在床上的榮公子呆滯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妻子死了,姐姐哭泣,好像都與他毫不相關。他渙散的眼睛裏沒有感情,隻有對書的狂熱。
死人的臉色不會說話,人死之後精元自然消散,臉色發青發烏,沒有血色。在第一次遇到裴文天時,他的屍體被水流泡過,是夜裏,看不出有什麼異樣。榮公子則不同了。
慕容墨雪寒涼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轉了一下手中那根笛子,走上前去,榮公子手裏還抱著那本被撕掉書頁的書。她隨手從書桌上拿起另一本書,把他手中的書替換出來,回首對白衣勝雪父子倆道:“我們走吧。”
“別走!”榮家女人突然攔在他們的麵前,滿麵哀求:“救救我弟弟吧。”
長孫無憂麵具後的麵容沒有任何表情,冷冷地看著麵前哭得傷心欲絕的女人,衣衫輕輕飄動,躲開了女人的手。
“公子?無憂叔叔?”小人兒分別拉拉兩人的衣襟,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悲憫:“躺在床上的那位叔叔能救麼?”
手中的笛子幾乎被慕容墨雪捂熱了,她的手指靈活地在笛子上打著旋,輕輕開口:“人的精元隻有一份,有則生,無則死。”
榮公子的精元剩下得太少太少,趨近於無。用不了多久這點也會消失。到時候他的眼睛便會永遠的闔上了。
榮家女主人攔著他們的手臂放下了。
早知道是這麼個結果,非得親耳聽過才肯死心。
小人兒心裏也跟著哀傷,被長孫無憂牽走了。離開了榮府,慕容墨雪手裏轉著笛子,任渾濁的笛身在陽光下流轉,眼眸低下,看向自家小人兒:“炎兒,剛才娘親沒騰出時間問你,你出來幹嘛了?”
小人兒笑了,臉蛋上兩枚酒窩:“無憂叔叔帶我出來玩!炎兒好久沒出來啦,在皇宮裏都要憋壞了。”
慕容墨雪桃花眸中一寸寸結成冰淵,身邊的人芝蘭玉樹,飄飄地站在自家小人兒旁邊,如他所願,炎兒跟他的關係越來越親了。
心裏泛出難言的酸楚。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棲身處,一切尚且剛剛開始。按照她的人生規劃正在一步步前進著。照長孫無憂這麼發展下去,炎兒……
她不敢再想下去。伸手拉過自己的小人兒:“以後沒有娘親的允許,不準跟陌生人出來。”
麵具後的容顏看不到,慕容墨雪不知他對此是什麼態度。可小人兒呆萌呆萌地說:“無憂叔叔不是陌生人。”炎兒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起來倒像是故意的。
慕容墨雪不吃這套,一旦涉及到有人跟她搶炎兒絕不手軟:“那也不行。走,娘親把你送回去。”
在旁邊一直不出聲的“白色雕塑”發話了,魅惑慵懶:“我順路。”
他要回到玉安將軍府,當然順路!
她牽起自家小人兒就向前走:“不敢勞煩三殿下。”小人兒回頭對長孫無憂做了個鬼臉,小小的麵孔上一副無奈的樣子,滿臉都寫著“我早說娘親這種女人很麻煩了吧”。
他不明白,娘親為什麼總跟無憂叔叔過不去。他明明想要個無憂叔叔那麼帥的人來當爹的。無憂叔叔地位又高、又有錢、還肯照顧他。給他買蟹黃包……慕容炎想著想著就跑題了。
口水滴答滴答流下來。
長孫無憂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冰涼的絲帕給他擦了擦嘴角:“口水。”小人兒感到嘴角一涼。接過絲帕:“咦,這個手絹好特殊喔!”
白衣的身影腳不沾地,走在慕容墨雪身邊,女人走得很快,長孫無憂很悠閑地跟上:“雪蠶絲。”
三人像一家人那樣走回去,一路上引起所有人的側目。
慕容墨雪麵如寒霜,隨時能打雷下雨。一旁的長孫無憂和自家小人兒聊得風生水起。
到了將軍府,慕容墨雪罰小人三天不準出門,在屋裏抄書。夜十三看小人兒愁眉苦臉的回來,不知道怎麼安慰:“阿炎。”
“十三!”小人兒撅嘴趴夜十三肩頭:“娘親真是太過分了。”
慕容墨雪回到自己房間,推開門的一刻她站住了。
剛離開半天功夫,屋裏的布置就全然不同了。所有的木頭家具都被換成了紫檀木的,這不算什麼,連擺件都變了,每一件都奢華至極。寬敞的廳裏兩根雕花盤龍玉柱,上麵放著碩大的夜明珠。屋裏飄蕩著熟悉的龍涎香,循著好聞的味道繼續往裏麵走,細煙冉冉升起的紫銅的香爐背後,多了一張床。
四根純金的柱子,床帳輕飄飄的,看過去有種朦朧感。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絲。慕容墨雪看著忙碌來忙碌去的身影,嘴角抽搐:“賀公公,你把三殿下整個寢宮搬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