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墨雪蹲下,將這個矮胖的男人扶起來:“你放心吧,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跟我走,我能保證你的安全。”
他從嘴角扯出苦澀的笑容,幾乎哭出來,奈何已經嚇得沒有眼淚了:“我還有妻兒老小,我走了?他們可怎麼辦?魏大人總有辦法找到他們的。我不想連累家人,如果能讓我一個人死,我願意死。”
“你們都可以來。”慕容墨雪眉眼清澈,她說的話聲音不大,但是語氣中含有的自信讓男人不自覺地認為她確實可以幫助自己。
“可……可他們遠在新陽老家。我現在去找他們也來不及了啊。”他磕磕巴巴地詢問,哪怕有一點希望,都不願意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他是愛財,可是到了大原則的問題,還是希望自己能夠選擇一下的。
慕容墨雪低頭沉吟了一段時間,如果要想完全保住這個掌櫃的,可造書坊裏麵的人,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現在就去麵見聖上,拿手裏的信件去揭發魏家的事情。
扳倒了魏家,就沒有人去新陽追殺他的妻兒老小。他也不必如此害怕了。
可是……慕容墨雪的眸子一沉,這些東西未免得來有點太容易了!超乎想象的容易和巧合!
她從追這個案子到現在,處處重重關卡,到處有設防。每走一步都是分外艱難,突然之間出現的信件仿佛從天上掉了大餡餅,不會讓她感覺到幸福,隻容易把她砸得暈頭轉向。
就在她找到這家造書坊的第二天,掌櫃便親自發現了自己老板的秘密。這種事情的幾率有多少?
慕容墨雪收了信件:“這些東西我先保管,你看如何?我還沒有想好怎麼辦,這樣,如果魏大人在這其間回來了,你就先說是追碩鼠進了這間屋子,進來的時候箱子已經破開,裏麵沒有任何東西。隻要你裝傻充愣做的好,他不會對你下手的。”
掌櫃的仿佛抓到了一線希望:“老弟,你說的可是真的?”
慕容墨雪頷首:“當然。”可她後麵沒說的是,在魏乾端麵前,裝傻充愣很容易被看出來。聽說魏家最初的出身在酷刑司,對付犯人的手法極其恐怖,讓人沒有希望供出答案的人比比皆是。
那些都還是經過訓練的人,何況掌櫃一介區區商人。
慕容墨雪告別了麵色灰敗的掌櫃,揣著信件回到自己的府邸。賀公公正在屋裏給長孫無憂打扇。
她走進去,長孫無憂沒有睡覺:“三殿下。”慕容墨雪倚著門內喊了那人一聲。
長孫無憂正坐在桌邊看書,賀公公在桌上備好了茶和茶點,另一邊的桌子上燃著熟悉的龍涎香的味道,聞起來鎮定安神。這種名貴的香料卻被眼前這個男人用燒柴的速度消耗著。
他的衣衫在香霧中緩緩飄蕩著,垂下的頭有種認真的魅力,帝王的氣息散發在四周。他緩緩抬眸:“嗯?”
慕容墨雪走過去坐在桌邊,麵對那張帥得慘絕人寰的臉,麵不改色:“三殿下,我想讓你鑒定一下,這些信件都是誰寫的?”
信件放在了桌子上。
長孫無憂看了一眼,就準確地說出了名字:“其中有一封是魏乾端的字跡,另一個人的字跡不是朝中的官員。”
他翻閱著自己手裏的書:“女人,你找到了他們的來往信件?”
“嗯……”慕容墨雪頷首:“可我覺得這個不是真的。”
“字跡是真的。”長孫無憂魅惑的聲音懶懶開口,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他有天生的能力,什麼都比別人要強一些,對這個事情知道的也更為清楚。
慕容墨雪相信他的判斷,可心下終究疑惑。她以手支著下巴,坐在長孫無憂麵前,桃花眸裏清冷的目光落在信件上再不移開。
一邊是在眼前鮮活的人命,一邊是她追蹤甚久的案件。她承認自己確實猶豫不定了。
這些信件隻要呈交上去,即使無法扳倒魏家,也可以打擊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到時候書坊的事情暴露在皇上的眼前,任他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掌櫃打擊報複。
可是她追了很久的精元案子,如果此來無法扳倒,就幾乎沒有機會翻身了,要鋌而走險嗎?
長孫無憂的書頁又翻了一頁,他不時抬眸看一眼坐在自己麵前的女人,她的神情非常糾結,顯然在決定什麼事情。
他金色的瞳子異常璀璨妖豔,最近重瞳的金色瞳經常浮現,配上他如玉般的麵容也是非常好看的。
長孫無憂手裏的書快看完了,慕容墨雪還在他麵前蹙眉坐著,不發一言。屋裏的空氣沉悶得賀公公都快忍受不住了。一個在屋裏靜到這個程度還行,要是所有的人都這樣真讓人受不住。
在長孫無憂即將看完那本書的時候,慕容墨雪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