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輩子的哥們兒(1 / 3)

與何葉分手那天,金子的心情極度鬱悶,打電話約吳天天和老許出來喝酒,可不巧那天吳天天遇上月底盤點,就改約在了第二天晚上。金子無處吐苦水,就找了幾個高中同學去酒吧狂歡。

狂歡的主題是“慶祝金子恢複單身”。那幾個高中同學圍著坐在吧台前的金子看來看去,像把他當成怪物來研究。金子說:“看什麼呢?快陪我喝酒。”“似乎不對勁啊,哥們兒怎麼在你臉上看到了一絲明媚的憂傷呢?”“還有四十五度角仰望藍天的憂鬱。”另外幾人說:“哪會啊?誰不知道他一直想把玩票愛情進行到底,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看他是在裝深沉吸引美女呢。”金子喝了一口酒,覺得嘴裏苦澀,於是放下酒杯說:“我失戀了,誰陪我通宵打籃球發泄,改天我請你們遊艇。”“你都失戀幾十回了,就別裝了。”“我愛她,真的很愛她。”金子見他們根本就沒在意他的話,隻管猜拳喝酒,簡直就把他當成了空氣。他一氣之下把錢包往吧台上一放:“那陪我通宵喝酒。”

大家開始起哄:“哥們兒夠豪氣啊。夥計,趕緊上你們這裏最貴的酒。”

金子喝了一夜的悶酒,他們劃拳跳舞陪著玩了一夜。早上五六點鍾的時候,他們掏空了金子的錢包付了賬,把他送上了出租車。

同學們把他送到家裏,金子媽見他喝得醉醺醺的,忙帶著哭腔喊了幾聲“金子”。他並沒有完全喝醉,扯了扯衣領說:“媽,我有點熱。”

金子媽讓那些同學先回去,給他倒了一杯紅茶,送進去的時候,金子已經自己蓋了被子睡下了。她把金子扶起來,說:“來,把茶喝下去。”

金子大口喝了半杯紅茶,見老媽滿麵擔憂地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他恍惚想起那天在酒店裏,韓曉麗好像也倒了一杯紅茶讓他喝下去。金子媽替他擦了擦嘴邊的茶漬,他又一次想起那天在酒店裏,韓曉麗耐心替他擦去汙穢的場景。

吳天天近來請工商局的人吃飯,請難搞的老師傅吃飯,甚至請小混混吃飯,也逐漸習慣了依照對方身份來選定飯店層次的習慣,幾乎下意識地訂了一個相對好些的飯店請金子,金子卻執意要去大學時一起喝酒的小吃部。

回到舊地,三人都覺得倍感親切。小吃部的老板沒變,還是原來那個滑稽幽默的光頭老爺爺。他見三個人來店裏吃飯喝酒,笑嘻嘻地說:“一年多沒見你們來了。怎麼樣,還是老五樣吧?”

吳天天笑著說:“爺爺,您記性夠好的。”“小夥子幾個成天喊著讓我打折,可真給你們打折了又不好意思要,我哪能不記得啊。今天你們過來,我無論如何得給你們打折。”三人異口同聲道:“謝謝爺爺,那咱就不客氣了。”老許直截了當,切入主題:“現在這樣多好啊,我每次夾在你們中間,別提有多別扭了。”吳天天倒上啤酒:“我們一直是好哥們兒啊,誰說不是了。”

金子心裏暖融融的,舉起杯子說:“為一輩子的友情幹一杯。”

吳天天說:“還記得嗎?老許第一次喝啤酒的時候把它形容成什麼?”“馬尿。”“對,馬尿。”吳天天捧腹大笑,“老許你原來喝過馬尿啊。”金子一口啤酒噴出來,正好噴在了老許臉上。金子一邊笑,一邊遞紙巾給他:“對不住啊,把馬尿噴你臉上了。”老許摘下眼鏡來擦:“你們兩個不損我會死嗎?”吳天天笑了一陣,問金子:“你跟何葉到底怎麼回事啊?好好的,怎麼說分就分了呢?”“我們生活觀、價值觀都差太多,勉強在一起太累了。如果你喜歡她,就放心去追吧,我跟她是絕對不可能了。”“做哥們兒的可不能乘人之危。”“我是認真的。你喜歡她就大膽去追,不用顧及我。”老許見話題有些壓抑,笑著說:“這個月學校給漲生活費了,現在一個月能拿一千。”“喲,再漲五千該奔白領了。”吳天天又開始開他玩笑。老許始終笑嗬嗬的:“每月可以多給我爸兩百養老金,挺不錯的。”金子問:“你真願意做一輩子支教老師啊?將來你要是結婚生子了,壓力可不小啊。”“當然了,支教可是我一輩子的夢想。其實我並沒有太多追求,隻希望在物質上過布衣生活。我覺得人生價值在於身邊人、自己有意產生交集的人因為自己的存在而發生正向的改變。反正我在農村,也沒什麼壓力,將來孩子要是上不起學,就帶去山區跟著我上課唄。其實我覺得你們也應該來體驗一回,支教帶給我們的快樂,絕對是金錢不能衡量的。”

吳天天和金子互看一眼,摸了摸額頭說:“吃菜,吃菜。”

酒酣之際,吳天天把一個裝著人民幣的信封交給了金子。

金子打開一看,裏麵居然裝著厚厚一遝子錢。他問吳天天:“這是怎麼回事啊?”“我知道廣告的事你在暗中幫了我不少忙……”老許趕緊往吳天天碗裏夾了兩塊排骨:“來來來,趁熱吃才好吃。”吳天天沒理會他,繼續說:“可哥們兒歸哥們兒,我不能欠著你的錢,這八千我得還上。”“什麼八千啊?我從來沒借錢給你啊。”“就我那廣告啊,不是你瞞著我給優惠了八千?”“廣告的事兒我還是後來才知道的呢,我要是早知道你在我家打廣告,我還能收你的錢?”吳天天覺得金子的話有道理,就憑他的性格,堅決不會要吳天天一分錢的。吳天天看向老許,惡狠狠地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許縮縮脖子:“我坦白,是琪琪出的錢。”他要不說實話,吳天天就該給他猛灌馬尿,哦不,灌啤酒了。吳天天有些生氣:“你怎麼不跟我說啊?要一個女人替我付廣告費,我得多窩囊啊。”金子趕緊把錢塞到吳天天手裏,扯開了話題:“咱打場籃球賽吧,二對一,老許要是輸了,咱讓他學驢叫。”老許說:“二對一我可不幹。”金子和吳天天壞笑道:“你沒反對的權利。”三人輪番推著吳天天的摩托來到大學,翻牆進了空無一人的學校籃球場。吳天天把長期藏在摩托車後尾廂裏的籃球扔進了牆內,敏捷地翻進了籃球場。老許正準備撿球,他已經先一步搶了過來:“動作這麼慢怎麼搶球啊,真該好好減減你那身肥膘了。”

老許摸了摸滾圓的肚子:“這叫福相。”趁著吳天天不備,搶過他手裏的球投了一個漂亮的三分球。這讓老許增添了不少信心,他再次搶下球,回頭朝兩人笑道:“好好練練驢叫吧。”說完又是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吳天天對金子說:“還愣著幹嗎?趕緊上啊。”最終孤軍奮戰的老許不敵兩人,愣是被強迫著學了五聲驢叫。

吳天天跟金子笑成一團。金子說:“別叫了,回頭人家以為這兒真有頭驢呢。”

吳天天說:“剛才不該讓他學驢叫,輸了的人應該在脖子上掛塊牌子招親,那才好玩。”

老許說:“你們兩個玩過了啊,這裏是學校,可不是公園。”“聽曉麗姐說你在談戀愛。從實招來,怎麼回事啊?”吳天天突然擒住老許。“沒有的事兒。我和誰戀去啊?”“那你最近怎麼不往市裏跑了?她爸媽幾次請你過來吃飯你都說忙。”老許急忙解釋:“那是因為我爸身體不好,我回去照顧他了。可我爸又不肯讓我告訴我姑姑,隻能找借口說忙了。”金子問:“叔叔病了?嚴重嗎?”“也不算嚴重,就是吃多了老覺得胃不舒服,估計是老胃病又犯了。”金子又問吳天天:“你跟韓曉麗挺熟啊?”“我怎麼聞著空氣裏有股酸味呢。”老許聽出了吳天天的意思,對金子說:“我表姐是好女孩,你的魔爪可別伸向她啊。”“我有你說的那麼齷齪嗎?我對韓曉麗純粹是欣賞。”“開玩笑的,我知道你喜歡的是何葉。”老許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捂著嘴說,“我犯忌了。”金子笑著說:沒事,其實我談戀愛多多少少都帶著玩票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