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卻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她臉上委屈的神情一般,嚴厲的目光又向紀芙茵看來。
“芙茵,告訴祖母,方才杏兒所說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紀芙茵擱下茶盞,站起身,麵色像是帶了幾分歉疚,“回祖母的話,那一日,四妹妹的確告訴我,那人絕非善類……”
“之後我也曾不小心,在四妹妹的脖頸處看到了一些淤青……”
“二妹妹,說這種話可要有憑有據,四妹妹的脖子上什麼時候有過傷口了,我……”
紀妃茵的話隻是說到一半,就立即被老夫人給厲聲嗬斥住了,“我是在問你二妹妹,不是在問你!芙茵,繼續說。”
“是。”紀芙茵弓了弓身子,“回來之後,我也是想過要告訴祖母您的,可方才又見大姐姐那樣說……”
“芙茵自己又的確不曾受到過什麼傷,便也就覺得大姐姐說的是真的了。”
“於是我也心想著,因為先前六皇子的事情,大姐姐心裏對我難免會有怨氣,施施惡作劇出了這口怨氣應當也就好了。沒想到,明明是我的事情,卻害四妹妹受了連累……”
紀芙茵又是歎息一聲,臉上像是有萬般自責,“幸好四妹妹隻是受了些輕傷,若是真被那人得手了的話……”
老夫人聽得頓時一個激靈,寧王葉賢一待紀靈茵如珠似寶,若她當真是因為紀妃茵而在寺廟裏有個三長兩短……
到那時,整個紀府,說不定都會因為紀妃茵這一時興起的“惡作劇”,而把所有的人命都搭了上去!
見老夫人臉色不對,紀妃茵眼底劃過一抹忿恨的暗光,連忙哀哀地跪在了老夫人身前,“祖母,您要信妃茵,妃茵真的沒有買通什麼人,去做那種心狠手辣之事啊!”
“若是沒有,靈茵身上的傷,和方才寧王爺派人來傳的話又是怎麼回事!?”老夫人看著紀妃茵,臉上盡是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曾經她對這個張孫女傾注了多少心血,現如今她對紀妃茵就有多失望透頂!
之前她一次次犯下的錯,她這個做祖母的,不管當時是有多麼的生氣,後來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饒過了她,可心裏卻仍然還是疼著她的。
可到了這一刻,再看向紀妃茵的時候,老夫人的心裏,當真已經是連最後一點憐惜都不曾有了。
對自己的同胞姐妹都能夠痛下殺手,這樣自私又冷酷的人,紀府當真是留不得了……
老夫人眼裏的痛惜,逐漸逐漸便被一片失望所代替,斂了望向紀妃茵的目光,問向紀夫人,“婉兒,這件事,你說該如何處置?”
“媳婦是紀府主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便發生了這種事,也有媳婦的錯。”紀夫人柔婉道,“隻是這件事,還是請母親來處置的好。”
“我畢竟不是妃茵的生母,先前在寺廟的時候,妃兒便覺得我會偏袒於芙兒。因此這件事不管我要如何處置,最後妃兒的心裏總也是不服的。”
“若心裏頭不服,即便處置的再如何公允,妃兒的心裏也總會有不甘。因此,這件事還請母親幫媳婦一回吧。”
紀夫人說的誠懇,老夫人卻隱隱聽出了些端倪,冷厲地目光掃過紀妃茵,“蓄意謀害嫡妹,又對主母出言不遜,你犯了如此大錯,竟然還是如此不知悔改?!”
“祖母,我……”
“住口!”老夫人重重地歎口氣,眉心緊緊地擰在了一處。
寧王府顯然不是紀府能夠得罪得起的,葉賢一既然都已經開了口,勒令要將紀妃茵嚴懲,老夫人即便是心裏還想要偏袒她,也不得不對紀妃茵嚴懲。
瞥了一眼已經大禍臨頭還有些不自知的紀妃茵,芙茵的心中便一陣鬆快。
先前為了躲避趙洛之,不得不留著紀妃茵這個替罪羊,現如今,自己已經不必擔心趙洛之和自己的天定鳳命會有什麼瓜葛了,這個長姐,自然也就成了一枚隨時可以拋棄掉的棋子了。
沒有了利用價值,又極有可能對自己形成威脅的一枚棄子,如何能夠留在身邊呢?紀芙茵的唇角挑起一抹淡然笑意。
這次也多虧了紀靈茵肯幫自己,若是沒有葉賢一出麵,老夫人就算再如何想要嚴懲紀妃茵,也不會狠下心將她趕出去。
可現在,一方麵老夫人傷透了心,另一方麵又不得不做出些樣子來給寧王府的人看,這樣一來,紀妃茵的下場會是什麼,便不難想像得到了。
果真,老夫人在沉吟半晌之後,像是作出了極大的決定,手中撚著佛珠,緩緩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