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在妃茵身下蜿蜒擴散的血泊,紀芙茵緩步走上前,盯著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的紀妃茵,青蔥似的指尖將她粘在血泊裏的的頭發輕輕挑起。一個淡漠的微笑爬上了她的唇角。
“紀妃茵,你怎麼會真的傻到信我跟你還有姐妹情?你害死了我真正的姐妹,你覺得我會原諒你?”紀芙茵冷漠地看著紀妃茵那不甘的眼神,“其實你也不必怨我,反正你早晚都是要死的,現在你隻是在死之前幫了我一個忙而已。”
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塵土,紀芙茵最後看了她一眼,“你放心,雖說紀家早就以你這個女兒為恥了,可至少一口薄木棺材,還是給得了你的。另外……大姐姐,死在最愛的男人手裏,這種滋味你總算嚐到了吧?”
看著紀芙茵漸漸遠去模糊的身影,紀妃茵徒勞地張了張嘴,最終卻也隻是發出一串氣流的聲響……
天牢。
隻要一走進這裏,紀芙茵總會覺得有一陣冷颼颼的風吹在自己的身上,陰冷又潮濕,即便是溫熱的六月天,也會令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自打顧含謙回了宮,認回了他原本的身份,這宮裏的每個人見了她,無一不是戰戰兢兢,恭維到了極點。
隔著厚厚的柵欄,趙洛之正穩坐在一角,看到她來,麵色微微有些驚詫。
冷冷的嗤笑一聲,趙洛之向這邊看來,“你已經贏了,還想要怎麼樣?你現在可是太子最寵愛的女人,若是還覺得不夠解氣,不妨稟明帝君,直接奪了我這條命,豈不是更合你意?”
紀芙茵笑了笑,眼神帶著幾分嘲諷地看向了他,“你著實不必拿話來引導我做什麼決定,趙洛之,我明白你的心思。”
“你以為我沒有辦法將你置於死地麼?我隻是不情願那樣做罷了。因為對於你這種被權勢欲望侵吞了所有心智的人來說,讓你低賤的活一輩子,比讓你幹脆死去更加能夠令你體會到折磨的滋味。”
趙洛之神色一僵,先前那氣定神閑的氣度,此刻在他的臉上竟是分毫也看不見了。
盯著那張慘敗了的,已經毫無生機的臉,紀芙茵輕笑道:“如果你實在忍受不了,也可以選擇自殺。反正現在已經沒有人在乎你究竟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六皇子殿下,還是一個選擇自殺逃避的,懦弱的廢物了。”
“為什麼?!你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趙洛之恨恨道,“寧可冒著自己也會死的風險,也要將我置於這種生不如死的境地,紀芙茵,你這女人當真歹毒!”
“歹毒麼?或許吧,但也及不上你的萬分之一。”紀芙茵對著他輕輕挑眉,抬手,將一柄精致的刀子拋進了牢裏,“自殺還是活下去,自己選擇吧。”
轉身離開時,她聽到了趙洛之近乎崩潰的嘶吼。
死,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無疑是最大的解脫,可在她說那番話之後,她敢斷定,高傲一世的趙洛之,隻會在永無止盡的糾結中與自己爭鬥,絕不會如此輕易就讓他自己解脫得了的。
不過,就算他往後再如何淒慘,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走到快要離開天牢的地方,紀芙茵攏了攏自己的衣袖,溫暖而明亮的陽光已經從前方輕柔地灑了下來,陰冷的感覺開始一點點地脫離了她的身體。
她看到在前方,有那眉目如畫,笑意清雅的男子正在等她。
從此之後,她不必再活在那提心吊膽的算計之中了。從今以後,她隻有良人相伴左右,再無陰謀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