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同青梅兩個人頓時一凜,用力地點了點頭。
本以為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誰知,當晚飯剛剛端上來的時候,帝君身邊的小太監便到了,說是今日在鑾華殿設宴,命紀芙茵也一同去。
因為顧含謙的關係,帝君對待她似乎總是要和氣一些的,這些日子小賞賜也不少,再加上領了賞之後,小太監又告訴她,隻是家宴,不必緊張之類的話,紀芙茵的心裏也就不再多想什麼。
可誰知,紀芙茵卻怎麼都沒有料到,今日在帝君的家宴上,她竟然會看到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的人。
由於瓊華閣距離鑾華殿的距離最遠,因此等她到的時候,位置就隻有早早預備給她的那一處是空的了。
在帝君麵前,為表敬畏,坐下之前都是不能抬頭直視的,紀芙茵恭敬行禮,又因自己晚到而致歉了幾句,得到帝君的應允之後,才去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坐穩身體,就在她抬頭的一刹那,目光對上自己左前方的人,紀芙茵頓時感覺渾身猶如一道電流竄過。
最上麵的位置自不必提,是帝君與孫皇後之位,帝君右手邊第一位,則是已是太子身份的顧含謙,而在顧含謙的右手冊,那人——竟是趙洛之!
趙洛之一身青色滾金邊長衫,束起的頭發上隻綁了一根樣式簡單的玉帶,一張英俊不凡的臉,隻是短短幾日,竟然就已經瘦削了不少,右手上那慣常帶著的碧玉扳指,今日竟也不見了蹤影。
見紀芙茵看過來,他的視線居然也不躲不避,隻是微微沉了沉視線,麵色就像是一口沉寂的古井,沒有半分變化。甚至還帶著那麼幾分隱忍與退避。
如果不是他的青色長袍上,那若隱若見的龍紋清晰可見,現如今這幅模樣的趙洛之看起來,簡直同之前那個張狂跋扈的皇子完全不同了,就隻像是一個略顯清瘦的貴族公子, 神色之間還有幾分道不出的倦意。
看來那三天牢獄生涯,時間雖然不長,但是也把他給折騰的夠嗆了。隻是……紀芙茵不著痕跡地錯開自己的視線,心裏的疑惑卻越來越濃了。
帝君先前不是說,最少禁足一月麼,還在禁足期間,怎的人就放了出來?
更何況,趙洛之同顧含謙之間的恩怨,帝君也是清楚的,帝君應該不是糊塗的人,怎麼會……
這樣想著,心中的不安便越來越多了起來,紀芙茵藏在袖子裏麵的手輕輕攥成了拳頭。似乎察覺到她內心的不安,顧含謙的視線也投向了這邊來。
此時的顧含謙身著一襲華貴黑袍,上麵用銀線繡著霸氣十足的龍紋,黑色為他那儒雅清秀的臉龐,增添了幾分皇子獨有的威儀氣概,以往壓抑著,在趙洛之麵前不顯山不露水的他,現如今竟硬生生將一旁的趙洛之氣勢給壓了下去。
對上他那含笑的目光,紀芙茵剛才還略微懸著的心,這才像是一片羽毛般輕飄飄落了地。
酒過三巡,帝君忽然清了清喉嚨,話說了三五句,盡是些教導皇子們兄友弟恭的話,又說了沒幾句,才終於將今日的目的給道了出來。
“身為皇子,終歸是離不開母親教導的,你們兩個人,雖然生母已經不在了,可是畢竟還是年輕,太子倒也罷了,可是老六你。”帝君看了一眼趙洛之,“罪婦涼氏教你的錯處太多太多,需得早些改過來才是。”
“父皇教導的是,兒臣先前不懂事,險些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日後必定謹遵父皇教誨,改過自新。”趙洛之恭順道。
“朕也看得出,你尚且有悔改之意,那麼今天,朕就再給你一次機會。皇後膝下無子,若是做了你母親,想必會悉心教導你,斷然不會像罪婦涼氏一般的。”
帝君話裏的意思……是要讓趙洛之認在孫皇後的膝下?!
紀芙茵一怔,心裏滿是狐疑,靜靜地屏了氣息,安靜地坐在原處,看似垂眸不感興趣的樣子,實際眼角的餘光卻一刻不停地打量著這眼前的一幕。
顧含謙顯然也不曾料到帝君會說出這樣的話,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也隻是短短一瞬,隨即又恢複到了從容的神情,就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