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呼嚕
人們常說,如果是珍珠,在哪兒都能發光。
要是在黑暗裏呢?沈綺紋口心相問。為這個問題,她想得額頭發燙,還是沒有答案。她沒有珍珠,所以不明白黑漆漆的夜裏珍珠到底能不能發光,真是那樣,肯定放在被窩裏也璨如明霞。
說真的,沈綺紋隻想做一隻豬,一隻沾床就呼呼大睡鼾聲四起的豬,盡管她最討厭呼嚕和打呼嚕的人,對自己,她卻是無比的寬容,睡著了自己該聽不到吧?
沈綺紋終究還是沒有做成豬,卻成了胡思亂想不安分的猴子,在床上左翻右翻窮折騰,睡眠遙不可及,她逼迫自己默默地數著羊,一隻,兩隻,三隻……可是數著數著羊就變成了珍珠,它真會在夜裏璀璨生輝嗎?這個問題,繞也繞不開。
沈綺紋轉動著她黑珍珠般的眼睛想,數羊數珍珠念阿拉伯數字都一樣,幾天來,失眠不離不棄,糾纏不休,難受死了。
一來二去,沈綺紋感覺自己像個想象豐沛無比的詩人,枕著林浩童的臂彎,入睡是不是就輕而易舉了?也許……
沈綺紋厭惡男人上床就睡,而且還打呼嚕。
她曾以呼嚕為由,跟她前任男友提出分手,連自己都覺得荒唐,他居然一笑置之,雖是情場老手,她還是不免驚心。
小算盤
睡不著覺的沈綺紋想到的是林浩童,一家電子公司的銷售總監,說不上有多喜歡,雖然年輕,卻也長得腰圓肚肥,沈綺紋想到他肚子上的肉,簡直有點受不了,可是為珍珠能否發光這樣的怪問題徹夜不眠的時候,沈綺紋認為那樣的肚子是暖和的,柔軟的,是可以讓人挨著酣然入睡,她不明白那些有著運動型身材的男人,除了做愛之外,即使胸肌硬壯腹肌分成六小塊又有什麼用處,盡管平日她非常喜歡這樣的人,隻是在失眠的時候想起的卻是林浩童。
林浩童會在被窩裏給她把一串珍珠套在脖子上,對她說,看,珍珠發光了。
沈綺紋沒有打電話給林浩童,打了難道就能入睡了嗎?未必!平日很多時候,不喜歡這個男人出現,他卻偏偏就在公司樓下的路邊,見沈綺紋拎著手袋走過來,便按下Polo車窗,叫著她的名字,繼而從駕駛座走出來迎接她,迅疾地轉動著笨拙的身體,到另一邊拉開車門,討好地一笑,這樣的情景讓沈綺紋覺得很滑稽。
正當沈綺紋漫無目的地點擊網上無聊訊息的時候,聊天對話框閃了兩下,是李少寒發來的信息:你打算在哪裏混?我晚上去布魯斯酒吧。
李少寒是她唯一沒有見光死的網友,這個男子,一如他的名字,寧靜裏有幾分陰冷,一米七五的個頭,碎發,劉海稀疏,腰線挺拔,骨肉勻稱,極少見的標誌男人,即便是愛情遊戲,跟這樣的人玩也不覺得吃虧,初次見麵時,沈綺紋心裏直撞鹿,完全是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形象,如果時光倒回五年,她沈綺紋不管死活,掏空腦髓施盡奸計也要把他追到手。李少寒是美容院的化妝師,身邊美女如雲,現在見到沈綺紋,還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是天生冷酷還是不屑?
有誰知道,他們的開始曾是怎樣地令人羨慕的浪漫。
沈綺紋大半天不回應,對方打來一連串問號,反正也睡不著,不如跟他去廝混算:好,八點到。
虛掩的心事
在認識李少寒之前,沈綺紋已談過n次戀愛,對他的漫不經心,她也能應付自如,不露破綻,沈綺紋不著急,讓歡騰的小浪花在心裏自由跳濺。
李少寒說,綺紋,這麼多俊逸儒流,就不打算選拔一個?
一個?誰?除非是你!沈綺紋咯咯地笑,一個不行。
兩個?三個?我的天,你也太貪心了吧。
不貪不貪!沈綺紋謙虛得可愛。
我在不在你的名單裏?
首當其衝,綺紋說,風流倜儻,才高九鬥,不找你找誰呀!
你也太誇張了,九鬥?我呀?哎,不行不行,還是賺足了三房一廳的錢再說,我明智著呢。綺紋本來想聽到不老實的話,李少寒卻一針見血,冷氣逼人,對李少寒這樣的男子,開始沈綺紋是不打算進入婚姻狀態的,其實他也沒有必要自滅威風啊,隻止於談一些風花雪月的戀情,很多女子應該是很願意的,可見李少寒並不是聰明之輩,但他卻反說自己明智,沈綺紋竊笑,這個男人,實在是不懂女人心。
隻要彼此喜歡,什麼都不是問題。這句無意的話也許暴露了自己的心靈密碼,像李少寒這樣的男人,哪個女子又能真正不動心呢?說罷,沈綺紋矜持地低下了頭,樣子有點難為情。
那好,不許賴賬啊沈綺紋,不妨我們共同富裕,李少寒臉上掠過一縷陽光,快樂在牙齒上閃爍,足以把她心裏堅硬的俗念柔化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