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任命在即(2 / 3)

“他雖然辦不了,但還算指了條道,機會還有。”看著徐菲高聳的胸部在麵前晃動,甘霖隻覺熱氣從小腹升起,一把將美人抱起,向包廂內的暗門走去,裏麵是一個裝修豪華,設備齊全的房間,“為你辦的事,啥時失敗過?不好好地慰勞我,你過意得去麼?”

徐菲咬著嘴唇,露出狐狸精般的笑容,輕咬著甘霖的耳垂,“那好,我就吃了你。”

星期天中午,謝帆正帶著寶貝女兒和新買的小京巴狗在公園玩,就接到家裏的電話,內容讓他大吃一驚:甘霖親自上門拜訪謝國棟。

謝帆立即趕過去,謝國棟和甘霖正在客廳喝著茶,相談甚歡。看到謝帆進屋,寒暄兩句,甘霖笑著說:“今天我是向謝主席取經來了,受益匪淺,受益匪淺啊!”

對甘霖的態度,謝國棟顯然很受用,“甘總知道我喜歡喝兩杯,還專門帶了特供茅台過來,太客氣了,以後有時間來串串門,嘮嘮嗑多好。”

“應該的,我是上門求教,就一點手信,禮輕情意重,希望謝主席不嫌棄。”

甘霖說得越是謙恭,謝帆心裏越不踏實。他從來都是眼高於頂,自視極高,和謝國棟更沒交情,來公司兩年,這還是第一次踏足謝家。當然,當上代總裁後,來拜訪謝國棟這德高望重的元老也正常,但沒必要把姿態放這麼低,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一句古話不斷在謝帆腦海中盤旋:無事不登三寶殿。

“謝主席對領海集團的發展,功勳卓著,而集團對您的回饋,對比起來卻微不足道。”甘霖探詢說,“項目部的謝然,工作表現不錯,是時候給他壓壓擔子,我打算將他提拔到采購部副經理的位置,您看如何?”

謝然是謝帆的堂弟,由於項目總監邱輝彥是郭耀先嫡係,犯不著對謝家特殊照顧,而謝然工作表現隻是一般,又自以為是,幹了三年多,也就混個副主管,而且在部門中屬於被邊緣化的人物,最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就歸他去幹。為此他沒少找過伯父和堂哥訴苦,謝國棟極要麵子,謝家的人在公司被排擠,他是臉上無光,可當時忙於運作謝帆當總裁辦主任的位置,便放了下來,後來一直找不到機會,謝然又在親戚中說了些怪話,謝國棟既是惱火,又感丟臉,此事便成為他的心病。沒想到甘霖居然主動送上一份大禮,不但一下子提了兩級,還安排到集團最令人豔羨的油水部門——采購部,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

雖然內心欣喜,但謝國棟顯得很矜持,“我離開集團已久,具體情況不了解,人能不能用,還是得從工作出發,不能講關係,要用得其所,還是由甘總安排吧。”

老頭子真能裝,敢教訓我?以為自己是誰啊?甘霖心裏痛罵,臉上卻笑得更燦爛:“是的,謝主席說得對,用對人是集團發展的基礎,我是經過和人資部仔細的評估探討,覺得謝然合適,才提出這建議。”

謝國棟滿意地點頭,招呼甘霖喝茶的語氣都顯得更加親切,謝帆在旁陪著,心裏卻越來越沉重,除非甘霖腦袋被驢踢了,或被門夾了,否則不可能無緣無故給謝家這天大的麵子和禮物,君欲取之,必先予之。人最怕的不是欠錢債,而是欠人情債。錢債賬目分明,是多少就多少,還起來心中有數。而人情債卻無價,受點滴恩惠,說不定真要以湧泉相報,有時搭上的本利得十倍百倍。尤其是在講究利益交換的職場,甘霖拋出來一塊磚,他要的回報將是一塊玉。

隻是這塊玉,自己得用什麼代價來還?

中午甘霖還在謝家吃了飯,陪謝國棟喝了幾杯酒,把戲演得十足十。送他下樓,就在要上車時,甘霖扶著車門,停住腳步說:“明天上午你通知鄧漢文,一起來我辦公室開個短會,你有能力,而且作為總裁助理,不能隻圍著總裁辦這一畝三分地轉,也得壓壓擔子。”

看著奧迪駛出大院,謝帆的眼神變得有些漫長,越來越忐忑不安,甘霖的葫蘆裏到底賣什麼藥,應該就在明天的會議上揭曉。

總裁碰頭會是領海集團大大小小會議中的金字塔尖。雖然按集團的管理規定,重大事務必須經範圍更廣的班子會議通過,但最高領導之間達成的協議,敲定下來的事宜,到班子會議上就隻是走個過場,一是沒有其他力量能動搖,二是不會有人蠢到和大佬們對著幹。而且這會議範圍小,參與人少,召開方便,名義上是碰頭會,內裏含金量卻更高。隻是在郭耀先最風光的時代,隻有甘霖偶爾和他爭鋒,鄧漢文以妥協讓步為主,領海集團基本是他的一言堂,此類會議對他來說,可有可無,除了一些形式上必須知會或商量的之外,已很少召開。

目前集團總裁隻有兩人,但甘霖卻通知謝帆參加。等秘書端上茶水後,甘霖開門見山,“鄧總,上周五的會議上,通過了更新設備的決議。這項目投入大,對集團的發展有重大意義,必須重視,得成立個專職小組,處理這個事情。”

這提議合情合理,鄧漢文表示同意。甘霖接著說:“按集團的情況,我來擔任組長,你擔任副組長,至於成員嘛,財務、生產、采購等相關部門領導必須參加。隻是我們的工作都很忙,顧不過來,得有人來牽頭,協調各方麵事宜,我看得再多設個副組長,謝帆是總裁助理,我看由他來擔任最合適。”

這招一出,鄧漢文的視線便轉到謝帆身上,眼神含意深深,若有所思。謝帆算是明白甘霖昨天說的壓擔子是什麼意思,心中縱然叫苦連天,卻不能開口拒絕,更不能一口應允,唯有沉默以對,隻覺握在手裏的茶杯,燙手得很。

最輕鬆的自然是甘霖,他的理由無懈可擊,而且謝帆本人在場,他就不信鄧漢文這老狐狸會當麵強行反對。他算得很準,兩三分鍾後,鄧漢文幹巴巴地笑了,“我讚同,總裁助理的職責本來就是輔佐總裁協調各部門工作為主,謝帆來擔任副組長,很合適。”

兩位領導達成共識,接下來就是謝帆表態,他的腦筋不住地轉動著,“甘總,鄧總,對設備這一塊,我一竅不通,我來當副組長,會不會外行領導內行,反而對工作有影響?”

“當然不會,你的職責是在各相關部門之間的工作出現問題時予以協調,這個角色隻有總助最客觀公正。”甘霖伸出手,往謝帆指了指,“更新設備是接下來公司的頭等大事,重任在肩,非你莫屬。”

鄧漢文不急不慢地接一句:“是的,甘總說得對,而且我們會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你就放手去做吧。”

如此大型的項目,各方各麵的利益千頭萬緒,斬不斷理還亂,要協調好、平衡好,如同走蜀道,難於上青天。當這副組長,簡直就是一屁股往火山口坐下去,隻是會議進行到這,領導如此表態,謝帆能說不麼?

會議結束後,甘霖讓謝帆留下,鄧漢文在走出門的一刻,往回深深望了一眼,正好和謝帆的視線對個正著,在空中一碰便各自挪開。甘霖吩咐秘書換好茶,說:“接下來你要多用心在設備項目上,這事做得好就是成績,我也好為你說話,早點挪到更合適的位置上。”

謝帆斷定,甘霖這兩天所做的一切隻是鋪墊,不是為讓自己當副組長那麼簡單,前麵隻怕有萬丈懸崖等著自己去跳,但路已至此,隻能咬著牙繼續走下去:“明白,我盡力而為。”

“當前有個問題,要先讓你去處理。”甘霖起身走到辦公桌邊,將準備好的材料拿給謝帆,不緊不慢地拋出主題,“你也知道,公司目前的現有資金不足以更換設備,必須有銀行貸款支持,否則一切就是空談。”

謝帆暗地倒抽一口涼氣,從昨天開始他就考慮過很多種可能,可從沒想過會和融資有關,這和他的工作實在風馬牛不相及。隱隱約約的,他似乎觸摸到了什麼,忙說:“甘總,融資是財務負責,我從未接觸,想做還不知從哪裏著手。”

“手續上自然是財務去辦,但貸款最要緊的是關係,而這方麵你是最佳人選。”甘霖一字一頓,“就比如工業銀行,你能做到的,十個溫華通也做不到。”

謝帆眼前閃過洪欣兩個字,恍然大悟,甘霖苦心孤詣安排這出戲,要的就是這一刻。從昨天開始,他就不斷給出誘餌,對謝國棟的尊重,對謝然的越級任命,把自己架到副組長的位置上,所有的示好,隻為順理成章地將融資問題扔過來。

既然接受誘餌,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這是職場潛規則,上不得台麵,卻鐵律錚錚。自己根本沒還手之力,不但要去辦,還要辦好。謝帆總算知道這果子有多苦多難咽,而且還隻能當啞巴,有苦自己知。

聽到高跟鞋蹬蹬踏踏踩在地板上,由遠及近的聲音,謝帆就知洪欣到了。三十出頭,當了媽媽,職位做得不小,可她風風火火的性格絲毫沒變,和穩重內斂這些詞全部絕緣。洪欣剛換發型,原先一頭大波浪沒了,剪成短發,配西裝製服,顯得幹練瀟灑,精神十足。前夫前妻,彼此熟得不能再熟,免去客套,利落地點好菜,洪欣將公文包往桌上一放,揶揄說:“夠可以的你,就這塊地也想貸一億兩千萬?領海幹嗎不去開銀行?或者買點軍火,直接搶銀行算了。”

“要是簡單,我還用得著找你?像領海集團這種規模的國企,到哪個銀行不是授信客戶?哭著求著讓我們貸款呢。”

“行了,少拿招牌來忽悠人,就一空架子,有多少底子自己清楚。”洪欣毫不客氣地搶白道,“領海集團這幾年就是在吃老本,產品的競爭力不斷減退,市場份額急劇減少,連民營的後起品牌都比不過。偏偏你們還好大喜功,貸一大堆款去建辦公大樓,資金鏈本來就緊張,現在還想投兩個多億來弄生產線?四個字——異想天開啊!”

“經營形式是不太好,所以才要更新硬件,這塊不動,效率提不上來,產品更沒競爭力。”謝帆解釋,“這次貸款,純粹是提升企業競爭實力,不是麵子工程。”

“可你們拿出來抵押的這塊地,就是賣個高鐵概念,傳言不能作為抵押的價值依據,給個六千萬左右就頂天了。”洪欣拿起刀叉,開始切牛排,“又不是地下麵埋著石油和金礦,由著你們獅子大開口!”

“集團能抵押的全抵出去,隻剩下這塊地。”謝帆沒多少食欲,定定地望著洪欣,“想想吧,你有辦法的。隻要設備改造成功,成本降下來,產品競爭力增強,憑領海集團的實力,還這筆錢並不難,銀行賺的利息也不少,對你來說也是成績,對不?”

“我有辦法?我有什麼辦法?你當我是行長?”洪欣將一塊帶著不少血絲的牛肉放進嘴裏嚼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說。

“能當上信貸科長,實權比行長大多了。”謝帆頓一頓,繼續旁敲側擊,“據我所知,任孝和對你言聽計從。”

洪欣放下刀叉,抬頭迎著謝帆的目光,似乎想穿透他的內心,冷笑著說:“你消息還挺靈通嗎!”

“這是你的生活,我無權過問,隻要不影響到婷婷。”謝帆說得很淡定。

“女兒的事,不用你來教我。”說到這,洪欣頓時來氣,瞪圓了眼睛埋怨,“就你們會溺愛她,我不答應她養狗,你就和我對著幹,搞得她天天念叨著周末,好去你那陪狗狗玩,好啊,謝帆,有你這麼教小孩的麼?”

“那孩子寂寞,有隻寵物陪著也好,也培養她對小動物的愛心。”謝帆聳聳肩膀,有理有據回應道,“我知道你沒時間養,所以放在爸媽家,這沒什麼吧。”

“就你會充好人,淨給我找事。”洪欣把牛排吃完,拿起手提包便走,“這事我想想,兩天後聯係。”

謝帆點的石鍋飯紋絲未動,喝著檸檬水,隻覺嘴裏酸,心裏澀。剛剛洪欣的態度無疑已默認與任孝和的關係,而任孝和的情況,他通過渠道進行過了解,他的發家,離不開遠在省城的妻子一家,其勢力之大,背景之深,絕不是洪欣惹得起的。

離婚後,洪欣談過兩個男朋友,一個大她十多歲,家財億萬,老婆因病去世,兩個月分手;一個是小他四歲的平麵模特,帥得堪比王力宏,就是賺錢不多,花錢不少,就靠她養著,半年後分手。這兩人雖不怎麼靠譜,至少都是單身。而任孝和卻是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洪欣靠著他,縱然一時風光得意,卻是在鋼絲上跳舞,一旦風吹草動,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想到這,謝帆忍不住揉著額頭。如果洪欣不是任孝和的情人,這筆貸款不可能過關,甘霖之所以費盡心機拉攏自己,看中的就是洪欣和任孝和的關係。可自己就能眼睜睜看著前妻走向深淵麼?

煩躁鬱悶的情緒如老樹盤根,在心裏揮之不去,謝帆看看手表上的時間,拿起手機,遲疑了一下,按下一個號碼,“我在質感西餐廳,有空麼?請你喝咖啡,那好,待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