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明日風雲(2 / 3)

一陣風吹過,喬穩扶了扶頭上的鬥笠,沒頭沒尾地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聽說王書記要調走?”

舒玨的眉頭揚起,打量著喬穩,輕聲笑著說:“兩天前剛定下來,你消息還真靈通,繼任的人選,你也該知道。隻要事情結束,你看中的那個位置,沒人搶得了。”

喬穩盡力壓著喜悅,不在臉上顯露半點,其實他隻聽過流言,但看舒玨底氣那麼足,便判斷流言不虛,簡單一試探,果然是大局已定,難怪舒玨敢將一市之長視若無物,往後再沒人能阻擋事情的推進,而自己的仕途將光明可期。舒玨的魚竿驟然被拉動,喬穩立即伸手幫她收杆拉起,魚不大,但活蹦亂跳,舒玨高興地拍手,喬穩說:“恭喜你,自己吊到的魚兒味道最好。”

謝帆和汪文君一起到市場買菜,然後到謝國棟家,汪文君下廚做飯,大顯身手,洗菜、切菜、烹調一氣嗬成,母親在邊上越看越喜歡,笑得合不攏嘴。紅燒鯉魚、蒜蓉蒸蝦、芋頭扣肉、清炒芥藍、蘿卜牛腩湯,雖然是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已是專業廚師水準。這是她第三次來謝家,第一次在這吃飯,而謝國棟夫婦對她的讚賞和滿意,表露無遺。

吃完飯,汪文君幫著收拾碗筷到廚房裏,母親趁機拉著謝帆,“你看,這才是過日子的女人,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有她照顧你,媽放心,你抓緊咯,可別滑手溜走。”

“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飛不出我的五指山。”謝帆用右手比劃一下,笑著說。謝國棟從房間裏拿出一個盒子,“上次文君來,我們沒準備什麼見麵禮,這有個玉鐲,你送給她。”

謝帆接過來,手鐲的色彩晶瑩潤澤,濃而不豔,斂而不散,一看便知是上等佳品,便開玩笑說:“這麼貴重的禮物,不怕把人嚇到?”

“那證明你工作還沒做到位。”謝國棟話鋒一轉,“我發現你升職後,瘦了。”

“最近太忙,能不瘦麼?”謝帆苦笑,“升了一級,工作多了十倍不止。”

“領導好當,那隻是普通人的看法,不在其位,不知其難。隻是你和文君這樣的關係,她還在集團居要職,又是你直管,不覺得太敏感麼?”謝國棟指指兒子,語氣中帶有責備。

“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和波維爾的合作千頭萬緒,我需要個既專業,又信得過的人來幫忙整頓人資,文君是最合適的人選,等大局已定,其他事情再考慮。”謝帆說,“而且我們在公司非常小心,沒幾個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謝國棟眉毛挑起,“沒幾個人知道?那就是有人知道。”

“喬穩知道,這件事我沒法瞞他,沒他的支持,文君很難進領海集團。”

“喬穩?你以為他信得過?”謝國棟不以為然,冷笑著說,“有個事我得提醒你,他雖然幫你不少,但你幫他的更多,就是利益交換關係,你可別犯傻,真當他是知己,什麼事情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他。職場上,從來沒什麼知己,就是一把刀,知道得越多,當想砍你時,你就越痛。”

謝帆心中一緊,除了喬穩,他還想到小嚴,雖然從那晚之後,小嚴從未提起隻言片語,就像塊沉默的石頭,將所有事情壓在肚子裏,謝帆雖鬆口氣,但隱隱還是有些不放心。他討厭這感覺,“我懂,但不是信不信得過的事,是要他幫忙,我隻能坦誠。”

“還有和波維爾合作,我怎麼總覺不太對勁?”

“不對勁?你指哪方麵?”謝帆揚起頭,望著父親。

“喬穩剛來才多久,好巧不巧,波維爾就找上門來,你不覺得喬穩就像是專門為和波維爾合作而來麼?”

雖然父親已離開企業和政壇一線多年,但他那經過千錘百煉的目光,還是那麼銳利和老辣,一語命中關鍵。謝帆還來不及佩服,謝國棟又說:“對這些外企,我向來沒什麼好印象,他們考慮的是自己,怎麼向國外的老板交差,哪會真心管領海集團的死活?所謂的合作隻是幌子,說得好聽,誰知道真實的目的是什麼?這事你在負責,我告訴你,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弄清楚他們的底細,領海集團是多少人的心血,要是輕易把他賣了,我饒不了你!”

謝帆笑得很勉強,還好汪文君和母親洗好碗筷出來,謝國棟收住話題,煮水泡茶,謝帆的心思飄開了,還飄得很遠,嘴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但說過什麼,他毫無印象。喝過幾杯茶,他和汪文君離開,上了汽車,汪文君斜過頭看著他,“身體不舒服?”

“沒有啊,怎麼這麼問?”

“剛剛我看你心不在焉,還以為你哪不舒服。”

“不是,剛在想些事情。”謝帆沒有發動車子,目光深深,看著老舊的宿舍群,“最近壓力很大,尤其是合資的事,走錯一步,我怕把領海集團推進大坑,出都出不來。”

“我明白,不是壓力太大,你也不會抽煙了。”汪文君勸慰說,“但合資的事,你隻是負責操作,並不負責決策,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是喬總能做主的,要到更高層的領導,不是你能承擔的範圍,沒必要操心太多。”

謝帆揉了揉鼻梁,眉頭愁雲密布:“話是這麼說,但萬一出什麼問題,負責任的不會是領導,所有矛頭都會指向我,隻能我去承擔。”後麵的話他沒說,那就是會出問題的感覺,已漸趨明顯,擾亂得他坐立不安。

汪文君雙手捧住謝帆的右手:“你後悔了?”

“後悔有用麼?既然上了高速路,在出口還沒出現時,隻能走下去。”謝帆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溫柔,“還好有你來幫我,不然我真是四麵楚歌,十麵埋伏。”

厚厚的嘴唇印在汪文君唇上,兩人親吻著兩三分鍾,汪文君才從謝帆的臂彎中脫出來,紅著臉說:“這是停車場,人來人往,看到多不好。”

“看到就看到唄,你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是當眾親熱,就不許我們聊發少年狂?”謝帆從口袋裏拿出手鐲,“這是爸媽送給未來兒媳的見麵禮。”

“這麼貴重?”汪文君又驚又喜。

“擔心你跑了,當然得用貴重的把你拴牢。”謝帆啟動汽車,笑說,“趕緊回家,我們好好親個夠。”

尹成易調任省水利廳廳長!

據傳聞,這次調動的決定之突然,運作流程之快,極為罕見。根據省常委會的決定,省委組織部通知尹成易到省城談話,第二天調令便正式發布,由市委副書記郭茂接任代市長,尹成易回北洲交接兩天後,便到水利廳赴任,整件事從開始到結束,還不到一個星期,堪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而令人難以想象的是,事先尹成易沒得到半點風聲,就不得不離開北洲。

尹成易的離開,震動著北洲政壇。從基層發跡,一步步走上市長高位,縱橫北洲十多年,他的影響力,已滲透到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如今他終於要揮手告別這座城市,有人彈冠相慶,有人驚慌失措,被這股衝擊波波及的人,太多太多。

首當其衝的,當然是和他關係最緊密的人,比如甘霖。尹成易是他費盡心血才攀附上的大樹,一個大挪位,甘霖感覺自己的根基被抽空,飄飄蕩蕩浮在半空中,不知要從何處落地。最要命的是,很多人之所以向自己靠攏,是以為後台有尹成易撐著,可遮風擋雨,如今樹一倒,猢猻自然四散。而喬穩和謝帆將沒了顧忌,自己再沒實力和他們抗衡。

整個周末,甘霖罕見地將自己關在徐菲的家裏,哪也沒去。突如其來的重大打擊令他方寸大亂。他忽然很羨慕鄧漢文,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另尋新的天地發展。領海集團已非久待之地,甘霖萌生了離開的念頭。

徐菲這兩天沒去茶館,留在家裏陪著甘霖。晚上吃完飯,甘霖把自己的打算和徐菲說了,徐菲訝異地問:“那你準備去哪?”

“最好能和鄧漢文那樣,回機關找個部門呆著。”甘霖麵露憾色,“如果老板還在,那調動不會難,可他走得太突然,沒時間給我安排好,要去好部門,沒那麼容易。”

“機關的收入比領海集團要低很多吧?”徐菲不解地說,“你在領海集團這邊待著,難道他們還能炒了你不成?以後再等機會,你不是說喬穩來領海集團隻是過渡麼?等他走了,說不定還有機會。”

甘霖叼著煙,說:“你太天真,喬穩就算走了,他要扶持起來的人也是謝帆。老板在,謝帆我不放在眼裏,可現在形勢已完全不同。謝帆要是當上總裁,我哪還有出頭之日?就算我不走,他們也不會放過我,早晚會找機會將我清除出去,比如隻要和波維爾合作,外資的管理層一進來,哪還有我容身之地?”

“可你不是說要找好的位子不容易麼?”

“是不容易,但喬穩要想順順利利和波維爾合資,他也離不開我的支持,這就是機會,交換條件的機會。”甘霖咬著嘴唇,把煙灰彈落,“我們的最後一筆回扣,KN打過來了沒?”

“還沒有,我前天剛催,說是最近老板去歐洲了,簽不到名,月底會到。”

甘霖惱火地說:“媽的,這些韓國棒子,收錢時當我是親爹,付錢時當我是孫子。趕緊把錢收回來,你戶口的錢,不要亂花,我們要以備萬一。還有,你讓他們把質量要做好,上次已經坑我一把,要再出問題,大家都沒好日子過,今非昔比,必須一萬個小心。”

徐菲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不讓甘霖看到自己眼中閃爍的光芒,甘霖無暇留意,讓他絞盡腦汁的是,該怎麼安排好後路。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太低估對手的手段。

領海集團和波維爾的合資推進得越來越快,經過多次談判,還有多方測評和估量,波維爾開出了最關鍵的價格,斥資八千萬美元,收購領海51%的股權,成為控股股東。

聽到這個價格時,謝帆差點就要跳起來。八千萬美金,五億多元人民幣,而領海集團的總資產估值至少在三十億以上,以五個多億控股三十多億的資產,開什麼國際玩笑?可看波維爾代表嚴肅認真的表情,哪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

謝帆第一時間向喬穩彙報,喬穩很不滿,毫不猶豫地說:“太低了,這價格沒法談,你讓他們拿出誠意來,領海集團是優質資產,他們要想合作,就要拿出符合市場行情的價格,別拿一個垃圾價格出來忽悠,我們不可能接受。”

在領海集團拒絕報價後,波維爾重新拿出報價,九千萬美元,仍然被拒絕。半個月後,波維爾拿出第三次報價,一億美元,折合人民幣約六億多元人民幣。對比上兩次報價,像擠牙膏似的一點一點提升,比起領海集團的實際價值來,還遠遠不夠。

喬穩的表態很強硬,領海集團是國有資產,絕不能流失,不能得到合理的價位,寧可不合資。而波維爾則認為憑他們對領海集團的估值,一億美金的報價已足夠,領海這邊不能獅子大開口,因此咬死此報價,堅決不肯再提升。兩邊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讓步。

按謝帆原先的判斷,波維爾對合資是做了充分準備,他們應該很清楚,對領海集團的價值是嚴重低估,領海集團根本沒法接受。對國有資產的監管,國家是越來越嚴格,像以前那般賤賣的情況很難發生,不管他們是什麼背景,喬穩內心的真實態度如何,但放到台麵上,國有資產流失的責任,誰也承擔不起。波維爾真有合作誠意,就該拿出相對合理的價格,就算比正常估值略低,但至少有接受的餘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拿個白菜價出來,將雙方置於進退不得的尷尬境地。

在雙方接觸的過程中,波維爾人員的表現一直很專業,除了在報價上令人大跌眼鏡。謝帆不相信他們會不知道價格有問題,但他們似乎不急不躁,胸有成竹,任由時間一天天過去。價格問題突破不了,其他更深入的合作細節,便無從談起,談判陷入膠著的泥沼。

每拖一天,謝帆的壓力就增大一分。他不信波維爾希望談判破裂,他們是在等待,可究竟在等什麼,他卻毫無所知。直到一個半月後,在事情毫無進展,大多數人對合作前景越來越悲觀時,劇變終於來臨。

離北洲一千公裏外的青雲市,先後有數位消費者在飲用領海集團生產的“海風牌”芒果汁飲料後,感覺腸胃不適,到醫院就診,經青雲質量技術監督局檢驗,確認“海風”飲料內含有病菌,飲用會導致肚子絞痛、腹瀉,體質虛弱者還會出現昏厥的情況。

新聞經全國主流媒體曝光後,震驚整個飲料行業。多地質檢部門紛紛對領海集團的產品進行抽檢,結果發現“海風”係列果汁,產品大部分檢測出含有對人體有害的細菌,工商部門迅速采取行動,對市場上這些產品全部進行查收。食品安全是關係生命健康的重中之重,從蘇丹紅、孔雀綠到三聚氰胺、塑化劑,問題頻出,引起國家和全社會的高度重視,三令五申,對出現問題的產品嚴懲不貸。在這當口,作為國內飲料業領軍品牌的領海集團居然爆出質量問題,簡直就是一頭撞在槍口上,輿論一片嘩然,不約而同地集中火力,猛批領海集團,各種報道爭相出爐,矛頭所指,將領海置於全國人民的唾液中。

壞消息接踵而來,在領海集團的會議室內,正在進行的班子會議死一般的沉寂。喬穩肥胖厚實的身材瘦下來一圈,眼簾下掛著重重的眼袋,雙鬢白發顯現,乍眼看來似乎老了十歲。不隻是他,在座的眾人,個個神情嚴峻,麵色沉重,憔悴不堪。整個會議室就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口,岩漿和熱浪灼得眾人坐立不安,身為領海集團的一把手,喬穩背負的壓力可想而知,可作為班子成員,每個人肩上的責任都小不到哪裏去。

“問題的原因找到沒?”喬穩率先打破沉默。

“經過質檢部門的全力排查,昨晚剛剛確認問題出現的原因。”從問題發生到現在已五天,徐明德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最近兩天更是沒合過眼,全靠濃茶撐著,但茶喝得太多,胃部開始鬧革命,一陣陣的抽搐難受,“是我們設備的灌裝口受到汙染,導致在裝瓶時,這一批產品質量出現問題。”

“罐裝口?為什麼會這樣?設備不是全新的麼?怎麼還會受到汙染?”喬穩追問。

徐明德稍一遲疑,說:“我懷疑設備的質量有問題,灌裝口的密封性設計不好,很容易受到汙染,進而影響產品。”

設備的質量問題,這幾個字無異於平地一聲驚雷,震得會議室搖搖晃晃。甘霖眼中帶著寒光,死死望著徐明德,徐明德則轉開眼神,不與他對視。喬穩聲音低沉,帶著千鈞之力:“你能確定是設備的質量問題?”

徐明德拿出幾張資料:“這是我們的檢測結果報告,細菌源就在罐裝口。”

喬穩翻閱著資料,一字字看得極其認真,眉頭漸漸擰在一起,甘霖接口說:“當時設備裝配後,不是進行過檢測麼?當時為什麼沒發現問題?你們是怎麼驗收的?”

“剛裝好時是檢測過,當時還未正式使用,密封性的缺陷並沒顯露出來,作為生產總監,我承認負有責任,我會承擔。”說到後麵四個字,徐明德的聲音帶著顫抖。

“啪”的一聲,喬穩猛地用力將報告摔到桌上,毫不客氣地大聲怒斥:“你當然負有責任。我們投巨資更換生產設備,是為了提高生產效率,確保品質安全。現在倒好,錢花那麼多,設備三天兩頭出故障,效率不升反降,現在還捅出這麼大的婁子,你們事先到底有沒有做好設備的選型?采購部和生產研發部門,你們必須給出解釋。”

林慶懷的屁股像是被火燒著,坐不住了,這是在他任內的采購,必須盡快撇清:“設備的招標選型,是經過周密的調研,請了業內專家給意見,綜合其性能和價格,最終在班子會議上表決通過。”最後幾個字,他故意加重,突出集體領導決策,“所有的流程,都符合按照集團大額采購的規定操作。至於實際生產過程出現的問題,非我們事先所能預計。”

喬穩重重地說:“事先不能預計?那所謂的選型和招標,有什麼意義?還有專家,他們提的意見又有什麼作用?不成了形式上的花架子麼!貨款付清了沒?”

大家的目光聚集過來,章少鵬甕聲甕氣地說:“付清了90%,還差10%的售後服務款。”

“付款倒是很及時。”喬穩話中夾槍帶棒,“徐總,你通知廠家過來,必須把問題解決,該更換的更換,該退貨的退貨,對造成我們的巨大損失,他們必須賠償,否則,公司將采取必要手段來維護權益。”

“到底是設備的問題還是我們在生產過程中出現的問題,現在下結論是不是太早了?”甘霖忍不住反擊,“難道生產車間就沒有一點責任?在生產過程中有沒有出現人為問題?一句話就把所有問題歸結到開不了口的設備上,能讓人心服口服麼?”

“那好,我們就請專業的機構來評定。”喬穩目光淩厲,冷然說,“問題必須弄清楚,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誰也別想跑掉。”

室內的氣溫仿佛驟然降了幾度,幾個人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坐立不安。喬穩卻不依不饒:“謝總,會後你聯合相關部門,查清真相,盡快給我一份詳盡的報告。我的要求十六個字:公正客觀,實事求是,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謝帆在筆記本上一筆一畫地記下來,喬穩是要刮起一場大風暴。想想就清楚,找不到罪魁禍首,喬穩就要背起全部責任,這對他的仕途和口碑會有惡劣的影響。喬穩來領海集團,是要鍍金,不是來背黑鍋,背處分。如果是設備的質量問題,那是他上任前定的,可以撇清責任,還能把矛頭引向甘霖,尤其是尹成易已不在北洲,沒了保護傘,隻要查出問題,那對甘霖將是致命一擊。徹底掃除障礙,這是謝帆樂於看到的局麵。

甘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卻覺得滿嘴苦味,隻聽喬穩說:“另一件事,我們要采取什麼方法解決問題,挽回公司聲譽。”

劉長川說:“昨天晚上我和公關公司討論,建議先采取三個步驟:一、從市場上全麵回收問題產品;二、發表正式聲明,承認責任,並對消費者予以賠償;三、查清問題根源,及時公開情況,進行媒體公關,安排盡量多的正麵報道。”

“可以,就這樣去處理。”喬穩環視全場,“你們有沒有計算,公司的損失有多大?”

沒人開口,喬穩直接點了謝帆的名,“謝總,你說說。”

謝帆臉色沉重,一字一字地說:“退貨和賠償損失方麵,可以預計,將是巨額損失。更關鍵是對領海集團品牌的損害,無法用數字衡量。連帶著那些沒問題的產品,也受到波及,銷售直線下降,需要多久才能重建消費者的信心,更無法估計。”

“領海集團成立這麼多年,經過多少人的努力,才建立起消費者信賴和喜愛的品牌,可在我們手裏,卻毀於一旦。”喬穩的聲音包含感情,濃濃的沉痛和自責呼之欲出,“這是領海集團最危急的時刻,如果我們被市場拋棄,但就不是損失的問題,而是生死存亡!我相信各位都不希望成為領海集團的罪人,那就拿出你們的行動來,同心協力,共渡難關,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