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宴請來領海集團視察工作的省勞動廳一行,謝帆酒喝了不少。因為不善酒力,喬穩不喜歡接待,這些迎來送往的事大部分就落在謝帆頭上。下午回到辦公室時,他腦袋還有沉重的感覺,坐在沙發上喝著水,剛休息一會兒,敲門聲響起,采購總監龔漢廷走進來,“謝總,方便不,有件事和領導談談。”
龔漢廷個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架著副厚厚的鏡片,發型很少整理,經常顯得淩亂,看起來倒像個不修邊幅的學者。他的口才不算好,反應有點慢,在和供應商溝通時,有時顯得不是跟不上場麵,不過他的優點在準備工作做得紮實,能拿出數據,擺出事實逼對方讓價。從崗位的專業性上,他不如林慶懷,作為從基層一步步上來的老采購,林慶懷對這一行是滾瓜爛熟,經常能將對方的底價殺出。而喬穩找龔漢廷來,看重的本就不是能力,而上任一個月,龔漢廷就毫不留情地動手將幾個長期供應商換掉,氣得一批人直罵娘。
謝帆親自給龔漢廷倒了杯茶,捧著茶杯,龔漢廷扶了扶鏡片,說:“工作上遇到個問題很麻煩,不得不找領導幫忙。對我們做上去的單據,財務付款越來越不及時,拖個十天半月是常事,供應商意見很大,搞得我們非常被動,和財務溝通時,他們要麼說人手不夠,單據審核不過來,要麼說資金緊張,安排不出貨款,可據我了解,其他的費用支出都正常,就是采購費用在拖延,而生產設備和原料供應不及時,生產部門的意見很大,壓力全集中到我這邊,這樣下去,工作很難開展。”
對喬穩強行調走林慶懷,甘霖利用章少鵬發動反擊。采購是花錢大戶,隻要財務將出錢的水龍頭卡住,采購確實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財務部是支持部門,平時不起眼,可一到付款的時候,他們就是爺。當然,按流程審批好的單據不能不付,但要給你拖延,那是輕而易舉,分分鍾惡心死人。龔漢廷就是被這招卡住,不得不來找謝帆求援。
可財務並不歸謝帆管理。在三個老總的業務分工上,喬穩負責全麵管理、財務、采購和生產,謝帆負責人資、監察、行政、總辦、法務和投資業務,甘霖負責品牌、銷售和進出口業務。龔漢廷為什麼不直接找喬穩反映情況?或者是他已找過喬穩,而喬穩授意他來找自己?如果是這樣,那可就很堪玩味。
喬穩的意圖,是讓自己知道甘霖的招數,接下來要想方設法解決財務這根魚刺?謝帆決定試探,“這情況和喬總說過沒?你們都屬喬總直線管理,有問題他來協調,是不是更合適?”
龔漢廷爽快地承認,“我剛找過喬總,喬總說公司的情況你最熟悉,讓我先找你商量,所以我就登門請教了。”
好大一個燙手山芋,可自己又能做什麼?謝帆沉吟著說:“和章總監直接溝通過沒?”
“說了,我沒少找他,可沒一次能解決問題,他那態度,愛理不理的,好像我得上門求他付錢一樣,說話還夾槍帶棒,就差明說我從中弄了不幹不淨的錢,才急著付款。”龔漢廷一說就來火,“我們吵了三次,昨天我差點還怕了桌子,越來越難溝通。我知道他有背景,所以才有恃無恐,要是事情能解決,我也不用找到領導這裏。”
症結是事先種下的,也不是謝帆能解決的,他反問說:“那你需要我做什麼?幫你和財務再協調?”
“我是沒辦法,不得不登門請教。”龔漢廷避重就輕,“隻要他們不太過分,我也不想把關係弄僵,畢竟大家同事一場。”
“我的意見,吵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會使矛盾更尖銳,工作上的事,還是得通過流程或製度來解決。”謝帆盤算好對策,把問題往外推,“下次開班子會議,你把問題拿出來在會上談,我們也聽聽財務那邊的說法,然後大家商量好,製定相應的解決辦法,把付款的時間規定清楚,這樣能少很多扯皮的情況。”
龔漢廷似乎也沒期望能從謝帆這得到什麼錦囊妙計,兩人又聊了幾句,總裁辦公室來電話,叫謝帆過去。他剛進門,喬穩就說:“接待工作安排好沒?”
“好了,按計劃是下午四點四十五抵達,行政部去接機,我到錦富酒店等他們。房間訂的都是行政房,晚上六點半,安排在錦富二樓的粵菜館用餐。”
但喬穩關心的並不是這個,“參加晚餐的人,你通知哪幾位?”
“波維爾隻來了林伯平和舒玨,還有投資部和生產部的人,又隻是接風宴,我們沒必要太大陣仗,是否我和總辦的人出麵就好?明天正式來公司參觀接觸後,晚宴再讓班子成員參加?”該用什麼規格接待,謝帆經過周密的考慮,這是他認為最恰當的方法,也自信能得到喬穩的認可。
出乎意料的是,喬穩搖搖頭,說:“我不出麵沒問題,但你和甘霖一起接待。”
謝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愣,在他看來,喬穩應該不喜歡甘霖介入得太多才對。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喬穩的手指屈起,輕輕往桌上一扣,“他是副總,還是副組長,多讓他參加,我們光明正大,不要給人留話柄。”
喬穩想得確實比自己要深遠,謝帆點頭稱是,可心底卻有個念頭轉動,專門讓甘霖參加接風宴,更深一層的用意,喬穩並沒說出,而謝帆也沒弄懂,波維爾就像團迷霧,弄得他暈頭轉向,至今不知所以然,他有時甚至感到,喬穩也隻是一枚棋子,還不是操盤手的角色。想不通的再去想也沒用。他幹脆轉開話題,“剛剛龔總去找我,說了他和財務之間存在一些工作上的矛盾。”
“他來找過我,剛好我忙,就讓他先你談。”喬穩聲色不動。
“我建議在下次班子會議上,他把問題拿出來討論,然後大家拿出解決辦法。”
“可以,有些事就得在會議上解決,不然開會做什麼?”喬穩的眉毛揚起,意味深長地說,“棘手的往往是不能在會上解決的問題。”
謝帆深有感觸地附和著笑笑,能在會上商議的,往往是無關緊要的小事;真正的大事,容不得半點出錯,早在會前解決,會上隻是走個形式而已,國人對大會有個形象的比喻,“橡皮圖章”,誠哉斯言!
晚上的飯局,考慮到舒玨是女士,謝帆讓潘依彤也參加,還有甘霖和林慶懷,剛好是四對四。在入座時,甘霖當仁不讓地坐了主位,他態度不算熱情,但也不失禮數,場麵上的功夫做得到位。舒玨還是隻喝橙汁,林伯平酒量不佳,可他們帶來的兩個同事卻酒量驚人,喝起洋酒來就像倒水,脖子一仰就是一杯,還頻頻勸酒,反倒讓領海集團這邊四個人措手不及。謝帆一看他們有備而來,而甘霖和林慶懷隻是冷眼旁觀,敷衍以對,隻得打起精神來應戰,桌上隻談春花秋月,對即將開始的工作絕口不提,氣氛漸入高潮。
謝帆發現潘依彤似乎心情不佳,喝起酒來很猛,沒多久已有醉意,可還是一杯杯地和對方幹,進了洗手間,好一陣出不來。而對方也不想讓她太出醜,有意放她一馬,後麵沒再和她鬥酒。四瓶XO見空後,飯局結束,謝帆送客人回房後,下到停車場,隻見車子停在門口,醉態明顯的潘依彤坐在後排,小嚴說:“林總助說她醉了,讓我們順路送回去,他和甘總先走。”
謝帆心裏暗罵,剛剛上車,潘依彤忽然笑著說:“謝總,我還是第一次坐你的專車呢。”
“專車也是車,何況是輛老車。”謝帆隨口說,“比不上你的新車。”
“哈哈,你們男人,就是喜新厭舊。”潘依彤放肆地大笑。謝帆皺皺眉頭,說:“喝多了?你也喝得太猛。”
“我想喝,不行麼?”潘依彤扭過頭,直愣愣望著謝帆,眼神中充滿挑釁,謝帆避開她的目光,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你醉了。”
“醉了最好,不醉我睡不著。”潘依彤停了停,話頭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那天你去了吧?他怎麼樣?”
謝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的話意,“精神狀態還好,雖然是判了二十年,但能表現好能減刑,以後還有重獲自由的機會。”
潘依彤點點頭,眼中光影朦朧,喃喃說:“剛開始我想去看看他,可後來我又不想見他,沒意思,現在想起來,其實對我最好的,還是他。”
謝帆默然無語,潘依彤身體一軟,靠在謝帆胸前,輕輕說:“抱抱我,你很久沒抱我了。”
謝帆的身體頓時像塊木板般僵硬起來,他的第一反應是看向前麵。小嚴並沒有看後視鏡,雙手用很標準的姿勢握著方向盤,專心致誌地開著車子,後麵發生的一切,似乎毫無所知。謝帆此時最後悔的是剛才為什麼不坐前排副駕駛位,他想推開潘依彤,但看著她柔弱無依的模樣,又不忍心用力,“別鬧,醉得這麼厲害,趕緊回家休息。”
“不,你還記得麼,四年前的聖誕夜,我們去蘇荷玩,那天我也喝醉了,你就是這麼抱著我,在包廂內坐通宵。醒來時,你還說我睡著的樣子最可愛,就是太重,壓得你胳膊都抬不起來。”潘依彤淺淺地說著,謝帆心中一軟,那一幕浪漫美好的時光鮮活依然,仿佛從不曾遠去。
“可是你們一個個都騙我,隻想和我上床,從沒想過和我過一輩子。”潘依彤的音調尖銳起來,車廂內美好的回憶瞬間打破,“臭男人,你們這些臭男人,我恨你們,我恨死你們。”
謝帆沒想到她會說出這句話,呆在當場,尷尬不已,潘依彤放聲大哭,“唯一對我好的男人,進了監獄。而我付出真心的男人,卻隻是想玩我,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肯真心對我?最壞的就是你,還把我推給他,難道我長得漂亮有錯麼?”
謝帆無言以對,臉頰火辣辣一陣發燒,恨不得找張膠紙貼在潘依彤嘴上,讓她不能再口無遮攔地胡說八道。雖然小嚴不是多話之人,會把握分寸,謝帆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但最隱秘的事情被他知道,謝帆還是極度不舒服,以後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多一件秘密被人把持,就是多個把柄,總是件被動的事。
還好潘依彤將情緒發泄過後,哭著哭著也累了,加上酒意上湧,很快就沉沉睡去。車子到樓下後,謝帆從她袋子裏找出鑰匙,遞給小嚴,“你背她上去吧,我在這等你。”
路燈在夜幕中發著幽光,謝帆的心緒雜亂無章,無意間看小區的便利店,竟然有股抽煙的衝動,走過去買了包萬寶路和一個打火機,點燃後狠狠地抽著,煙味濃厚,嗆得他連連咳嗽,可又覺得過癮,吐出的煙霧就像在排出胸口的鬱氣,舒服不少。
手機響起,是錦富大酒店大客戶部經理毛義打來。他是謝帆的大學同學,畢業後很長一段時間沒聯係,在謝帆當上副總後不久,他不知通過什麼渠道拿到謝帆的手機,通了幾個電話,又到公司拜訪,竭力爭取業務,衝著老同學的麵子,謝帆便讓行政部把集團的部分接待放到錦富酒店。錦富是新的五星級標準酒店,硬件設施沒得挑,而毛義的服務跟進得很不錯,細心周到,多次以來從未出現什麼麻煩,倒也給謝帆長臉。
才聽了兩句,謝帆就像被盆冷水兜頭淋下,渾身一陣發冷,酒氣全醒了,劈頭蓋臉地破口大罵:“怎麼搞的?哪個派出所知道嗎?你們是什麼五星酒店,居然弄得公安去查房,還抓了人,狗屁!”
第二個電話,謝帆打給路海濤,“平原派出所你認識人麼?是,我有三個客人被抓了,在房間裏叫了小姐,被掃黃掃到。好,趕緊給我回電。”
小嚴下來,看到謝帆臉色不對,焦急地來回踱著步,便徑直在車邊等著。三分鍾後,路海濤回電,“我剛問了,是有人舉報,而且是直接通過市局布置的任務,他們才去抓的,而且是堵在床上,還有記者跟著去,拍到視頻和照片。動靜很大,人不能馬上放,你得去找上麵的人壓下來,他們才好做事。”
舉報?記者跟進?不用說,又是有人設好的局。謝帆再找兩個朋友關係幫忙,可聽明情況後都表示愛莫能助。倒不是公安局那邊難打點,而是現在的資訊是無孔不入,隻要媒體介入,再想捂下來哪有那麼容易,誰也不肯輕易冒這險。謝帆實在沒辦法,咬著牙打電話給喬穩。聽謝帆說完,喬穩半天沒有說話,好一會才慢騰騰地開口,“你先回去休息,沒事的,明天照常準備會議。”
謝帆愣住,喬穩隻是簡單的補充一句:“晚上你很辛苦,明天還有一大堆工作,別累著自己。”掛了電話,謝帆上車,讓小嚴送自己回家,一路上他已沒有心情去想潘依彤,全部思路都被一個問題包圍著,將信將疑:抓嫖娼的事,無疑是喬穩和另一股力量的直接對決,那喬穩怎麼會有如此把握解決事情?他背後的力量,難道真的有那麼強大,可以一手遮天?
第二天,直到林伯平等一行四人準時在公司門口出現,謝帆懸了一整夜的心才落下。看得出來,三位男士精神狀態萎靡不振,除了睡眠不足,這場風波也嚇得他們夠嗆。整場會議都是舒玨在發言,但隻要他們出現,就證明事情已經解決,這才是重中之重。而無論是網絡還是報紙、電視,都沒有出現關於昨晚錦富抓嫖事件的隻言片語,如果這事曝光,波維爾將徹底淪為笑柄,對後續談判勢必產生不可估量的惡劣影響。可令人擔心的狀況,絲毫沒有發生,就像是湖麵的漣漪,散開後又重新回複平靜。
後來謝帆才從路海濤那得知大致情況。按林伯平交代,是小姐自動找上門去,說是公司安排的服務,林伯平以為是領海集團這邊安排的接待,喝了酒後又正愁沒處發泄,便卻之不恭,笑納了。沒想到剛洗好澡,上了床,赤條條地還沒進入正題,公安幹警便如神兵天降,破門而入,將他們抓個正著。
進派出所後,三人哪見過這陣勢,一下便焉了,一五一十把情況招明,原想是罰款了事,沒想到派出所給出的處理方式是拘留十五天。這下三人全慌了,尤其是林伯平,這事如果被公司知道,等待他的必將是開除,優厚的薪水和令人豔羨的職位將化為雲煙,據說他當時嚇得站都站不穩。可十五分鍾後,有個電話打過來,形勢突地峰回路轉。
連罰款都沒有,派出所直接放人,連小姐也放出來,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車子將林伯平三人送回賓館,直到在房間內舒適的大床睡下,他們還覺得剛剛兩個小時發生的一切就像場噩夢,不真實得充滿虛幻,可心驚肉跳的感覺卻揮之不去,告訴他們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路海濤費好大勁才得知,那個扭轉局勢的電話,是從省公安廳打過來,一錘定音。
嫖娼不屬於重罪,隻要有一定權力地位的人都能解決。可令人驚異的是,能在媒體介入的情況下,輕易就將事情抹平,不留下半點痕跡,力量得何其巨大?而省廳的介入,進一步證實謝帆的猜測,領海集團和波維爾的合資,幕後有雙眼睛在緊緊盯著,事情一旦出現波折,這股力量馬上出手,掃清障礙,而這正是喬穩信心的來源。
所以領海集團和波維爾的合資,從事前就是注定的,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自己隻是棋盤中的棋子,身不由己地完成使命。謝帆的念頭轉動著,再看著對麵一臉認真,侃侃而談的舒玨,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北洲南郊的臨下村沿海而居,一道雄偉的大堤矗立江邊,如巨龍靜臥,默默地看著日升日降,潮起潮落。雖然景色上佳,但由於進村的道路泥濘狹窄,路況極差,中型車輛已無法進入,而人煙稀少,設施配備又不足,使得這地方成為被人遺忘的角落,隻有釣魚愛好者和攝影發燒友才會不畏艱辛而來,猶如樂土般流連忘返。
今天的風比較大,來大堤的人不多,三三兩兩各據一邊。喬穩穿著身簡樸的衣服,戴著一頂鬥笠,坐在折疊式的竹椅上,全神貫注地盯著釣竿動靜,而魚兒在身邊的桶子裏撲騰跳著,已收獲頗豐。他平常給人的感覺是嚴峻沉穩,言簡意賅,距離感很強,難以接近,以致很少有人能和他成為朋友,更少人知道他的愛好是垂釣。喬穩迷上釣魚已有多年,以前工作不忙時,還曾是釣魚協會會員,技術高超。而且他喜歡一個人垂釣,除非特殊情況,否則從不呼朋喚友。釣魚講究平心靜氣,全神貫注,要有超凡的耐心忍得住寂寞,又要在魚兒上鉤時把握住機會,一擊即中,是最好的養性方法,蘊涵的道理和政壇職場的成功之道幾乎是一脈相通,令喬穩沉迷其中,樂此不疲。隻是隨著工作越來越忙,能享受垂釣樂趣的時間越來越少,但隻要能擠出閑暇,他就要找地方過癮,對著一望無垠的海麵,吹著鹹鹹的海風,和魚兒鬥智鬥勇,再大的壓力和煩惱,都隨著無影無蹤。
“喬總,收獲不錯啊。”一個清脆的女聲說,喬穩轉頭望去,舒玨一身休閑打扮,提著一套釣具,迎著陽光款款走來,猶如從畫中走出的仙女,帶著動人心魄的美麗高貴,還有那股迫人的傲氣。喬穩簡單地和她點頭示意,舒玨在他旁邊坐下,一邊拿出釣具,一邊說:“這真是個談話的好地方,就是太難找了,路又不好走。”
“比起事業,這條路算坦途了。”喬穩一語雙關,舒玨嫣然一笑:“這點我同意。”
舒玨的釣魚技術很生疏,在喬穩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弄好魚竿魚餌,開始垂釣,不過她的興趣明顯不在這,眼神從魚竿飄到喬穩臉上,“那天晚上在錦富,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問過,謝帆從來沒安排過小姐上去,很明顯,這是一個局,專門針對波維爾。”
“事情搞得太難看,還好我消息知道得快,才能及時壓下來,要是遲個半小時,稿子就要上網了。但林伯平那膽小鬼被嚇得夠嗆,心情到現在沒恢複,對北洲都有了陰影。”舒玨恨恨地說,“誰知道對方下次又會出什麼招。”
“這也是我擔心的地方,能躲得過初一,未必躲得過十五,對方的背景也不弱,否則也調動不了這些資源。”嘴裏在說話,但喬穩的目光始終落在海麵上,姿勢就像教科書般標準。
“您是老總,還奈何不了一個小小的副總?”舒玨不以為然。
“一個副總不算什麼,問題是背後支持他的人。”喬穩說,“狐假虎威,有震懾力的是老虎,而不是狐狸。”
“那又如何,我就不信一他還能反得了天。”舒玨的口氣相當大。
對舒玨的狂妄,喬穩反倒認為理所當然,“可這畢竟是他的地盤,經營多年,根深葉茂,真要全麵發動,倒也不可小看,始終是個煩心事。”
一道尖銳的光芒從舒玨眼中閃過,“如果他不在北洲,那就算是老虎,隻要沒有了爪牙,那還有什麼可怕?”
喬穩總算轉過頭,和舒玨對視一眼,嚴肅的麵容展露出微笑,“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治標不治本,這才是解決症結的好辦法。”
“好。”舒玨活動著手腕,兩隻手交叉揉捏,輕描淡寫地說,“你知道,以前就有討論過動他,隻是時機不合適,就先放一邊。既然他不自量力,妄想螳臂擋車,那隻能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