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洋認為,李響與其說是死在自己無賴前夫手裏的,還不如說是死在他手裏的。從二十一年前海濱公園那個夜晚開始,災難的種子實際上就埋下了。尤其是這九年,隨著南方機器的飛速發展,隨著他在她的鼎力支持下,一次次從成功走向成功,這災難的種子也一次次生根,一次次發芽,最終釀成了今日的血案。從這層意義上說,李響實際上也是為南方機器的事業,為這場前無古人的偉大改革獻了身。他江海洋今生今世永遠不能忘記這位優秀的女性,南方機器集團公司也永遠不能忘記這位優秀的女性。九年前,正是這位優秀的女性一手創立了平海第一家證券公司,在最困難的時候承銷了南方機器的股票;九年後,又是這位優秀的女性,帶著她證券公司及其下屬交易網點彙入南方機器集團公司的帥旗下,使得南方機器集團率先走上了產融結合的道路,再次占據了一個改革的製高點。
因此,為了紀念這位優秀的女性,在追悼會會場哀樂低回的時候,南機證券所屬全部營業網點的大型電子屏幕上同時打出了一條醒目的新聞:“南方機器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副總裁、香港偉力公司董事局主席、南機證券總經理李響同誌不幸遇難,本集團公司全體員工深表哀悼……”
李響的遇難,驚動了市委、市政府,也驚動了大洋彼岸的華商集團。市委書記王晉源和華商集團新總裁李新以及史密斯都參加了李響的追悼會。剛剛出任省委書記的李書森,也委托平海市委代送了花圈。
站在李新和史密斯麵前,王晉源痛心地對李新和史密斯說:“本來我們還準備讓李響到美國發行我們平海國際機場集團公司的N股,可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李新流著淚說:“王書記,響響沒做完的事,我們接著做;平海國際機場的N股,就由我們代她發。我知道,這是響響最希望的。她說過,她一定要去華爾街,去為中國的證券事業……”
李新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史密斯說:“王書記,作為平海市的榮譽市民,我們一定會為國際機場N股的發行竭盡全力的。請相信我們。”
王晉源也落淚了:“史密斯先生,我相信,相信。你們代表李響去是一樣的,中國平海的證券走向了華爾街,李響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鮮花和挽聯叢中,年輕而美麗的李響帶著一份自尊自信在微笑。
…………
開完追悼會,江海洋陪著即將回美國的李新最後一次巡視南機證券公司。
李響當年的辦公室裏擺著李響的大幅照片,照片上披掛著黑紗,照片前擺著一束已枯萎了的玫瑰。那束枯萎的玫瑰是江海洋幾天前親自買來,在一個無人的早上親手擺到李響麵前的。
江海洋說:“這是李響最後用過的辦公室,最早她在中山路辦公……”
李新沉浸在回憶中:“就是當初你用來投資入股的那座小樓吧?”
江海洋點點頭:“這事你還記得?”
李新說:“忘不了。”搖搖頭又說,“其實,她的辦公室應該在華爾街,——我父親多次想讓她主管我們華商集團的證券業務。”
江海洋說:“這我知道,在香港時響響就和我說過,還有那筆遺產。”
李新抬起頭,仰著淚臉問:“直到現在我都弄不明白,我這個妹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世人拚命追逐的財富,在她眼裏竟輕如糞土?她一生中最看重的究竟是什麼?”
江海洋訥訥道:“情義,人世間的那份真情義,可這恰恰是她沒有得到的……”
李新拿起枯萎的玫瑰,凝望著江海洋說:“也許她已經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