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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飛這麼做,我心裏又覺得很難過。可我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的感情,對他,現在隻是靠著一點兒責任和舊日的情意,但卻沒有任何的激情。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很可笑,都三十二歲的人了,竟然還在尋找生活的激情。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傍晚我在陽台上看夕陽。這種時候更沒辦法不想起沈洋。上次他來,帶著我去山上看日落,那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美的夕陽了。那個晚上,我們從山上一直走下山來,我沒有覺得一絲害怕,心裏暗自想著,就算真的出了危險,能和沈洋一起死去,對我們兩人來說,說不定還是一種解脫。

這種不得不分別的日子,我真有些受不了了。

5月8日 星期二 晴

沈洋終於來了。不出所料,他被妻子看得很緊。他說越是逢年過節,妻子的神經就越敏感,稍不注意就容易發病。他不敢開手機,不敢給我打電話。他一遍遍吻我,向我說對不起,說他虧欠了我。我聽他這樣說,心裏難過極了。他為什麼會這麼善待別人,卻如此虧待自己?

也許我的心理也有點兒陰暗了。現在經常希望他的妻子最好發病死掉,這樣沈洋就不必再承受那樣的痛苦折磨了。我是不是太惡毒了?如果沈洋知道我心裏這樣想,一定會恨我,不再跟我見麵的。

有時候我覺得,也許我應該從對沈洋的感情裏抽出身來了。這麼無奈的愛,我覺得真是無能為力啊。

5月9日 星期三 晴

沈洋又匆匆地走了。他走之前,我們一起站在陽台上看夕陽。那一刻,本來想好要對他說的分手的話,忽然又全都消失了。隻想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去管明天會怎麼樣了。

他真是太可憐了。我抱著他的時候,總是想起小時候抱著妹妹的感覺,那麼弱小無助,需要我的保護。一想到如果因為我的疏忽,他可能會遭受到的傷害,我的心就疼痛不止。小可憐兒洋洋,我的小可憐兒啊,我該怎麼來保護你呢?

6月8日 星期五 陰

今天和心悅通了電話。她總是那麼忙,但顯得很快樂。我努力裝出好心情的態度和她聊天,不過心悅真的很聰明,聽出來我的情緒不太好,便和我胡扯了一通。她問我和陸飛打算什麼時候結婚,我說準備明年元旦結婚。其實這是我們早先約好的日子,但這一個多月來,我們之間的關係非常冷淡,已經來往很少了。陸飛是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我們在一起,很少有為對方彎曲的時候。也許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所在。他肯定意識到我的冷淡存在理由,問過我幾次,我雖然都胡亂搪塞過去,但他也不太再來找我了。所以,所謂明年元旦結婚,其實是很緲茫的事情,我想一定不會實現了。

但這件事情,目前卻不能向心悅透露。沈洋的情況那麼特殊,因為不能常和我在一起,常常覺得很愧疚,認為傷害了我,甚至好幾次都對我說,我們應該分開,這樣我才能得到自己的幸福。他不知道,他越是這樣為我著想,我心裏就越是沒辦法放下他。真的,現在我的確很慘。他不來的時候,想得心神不寧,他來了以後,又總是害怕著他馬上又要離開……從來沒為一個人這樣患得患失過,現在,所有的折磨都因他而嚐盡了。

對了,今天心悅聽我心情不好,問我是不是太寂寞了。還說就算要等到明年才結婚,也可以先跟陸飛生個小孩子養著玩玩。心悅有時候說話真讓人哭笑不得,小孩子能養來玩玩的嗎?她真是不解為人父母的感受啊。要是她知道,沈洋抱著自己死去的兒子時,那種撕裂心肺的疼痛的話,大概不會這麼說了。

不過心悅這麼一亂說,倒是勾起了我心裏的欲望。我忽然想到,沈洋和他妻子的事情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解決,我和他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生活在一起。萬一到了那一天,我們都已經很衰老了,該怎麼辦呢?

要是我能先和沈洋生個孩子,憑著我個人的力量,也不是不能養活。而且,沈洋現在的狀況,主要還是他心地太善良,不忍心拋棄他的病妻。但如果我又為他生一個孩子的話,他的心另有寄托了,是不是能促使他改變以前的想法呢?

真的,以前怎麼沒想到這一點?我可以為他生個孩子啊。

以前和沈洋做愛時,他都會采取措施,說明他起碼現在還沒想到要我為他生孩子。那麼我還是先不要告訴他好了,悄悄地,先懷上孩子,試探一下他的態度後再作決定。

嘻嘻,一想到這個,心裏有種很奇妙的感覺,難以言述。

6月27日 星期三 晴

沈洋在這裏住了三天。我沒有告訴他我的秘密。

這一次,不知道會不會有期望中的結果。

6月30日 星期六 陰

我是不是太性急了,現在就想知道有沒有結果。

如果沈洋知道了我的計劃,不知道會不會生氣。他對我一向很溫柔,甚至是溫順,像個聽話的孩子,除了他的家庭生活是我不可觸及的,其它的方麵,他似乎都很依賴我。有時候我想,為什麼沈洋在外麵讓人感覺那麼成熟,在我麵前卻象一個小孩子?問沈洋,他總是笑著說,大概上輩子他是我的孩子吧。

嗬嗬,一個男人既有著成熟老練的一麵,又有著溫柔單純的一麵,是不是很神奇的一種結合?

真的很愛他,如果現在失去他,我覺得自己大概也就失去生活的希望了。

7月7日 星期六 晴

今天頂著烈日去了一趟醫院做了檢查,沒有結果。醫生問我大約是什麼時候,我說有一個多星期了吧,醫生把我嘲笑了一通,說我大概想孩子想瘋了。

下午陸飛打過一個電話,我開始以為是沈洋,結果空高興一場。陸飛也許聽出來了我情緒上的變化,顯得很不愉快。我們不冷不淡地聊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很想把真相告訴陸飛,現在這種狀況對他不公平。但我真的有點兒害怕當麵看到他受傷的樣子。還是等一等再說吧。

7月12日 星期四 晴

沈洋來了,但隻待了不長時間就走了,他在忙公司的事。看他的神情,似乎不太順利,問他怎麼回事兒,他卻安慰我說不要緊,他會想辦法把事情解決好,不希望我為他擔心。沈洋總是這樣,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去承擔,就像他的婚姻,那麼折磨人,他卻默默咬牙承受了那麼久。

有時候我甚至想,沈洋心地過於善良,他不忍心傷害別人,那麼我來扮演這個角色,我去打破他那種偽裝的平靜家庭。有什麼樣的罵名,由我來承擔好了。可想來想去,也隻是空想而已。如果沈洋知道了我為他去傷害他的妻子,他一定會不開心,就算他嘴上不抱怨我,心裏也會一直記著。那樣的話,我們在一起也不會感覺幸福了。

真是兩難啊。

今天試探了一下沈洋,如果我們有一個孩子,情況會怎麼樣。他聽了似乎有些敏感,問我這段時間身體有沒有什麼特殊情況。我說沒有,他好像鬆了一口氣。然後他說,像我們現在的狀況,已經很委屈我了,如果再有孩子,他真不知該怎麼麵對,因為目前他沒辦法給我一個真正的家。說到這裏,他又難過起來,抱著我很長時間不說話。我猜他是不是又想起了死去的孩子,心裏真是說不出的滋味。我發誓,以後一定要給他生個孩子,讓孩子在我們兩人麵前健康幸福地長大。

7月13日 星期五 晴

今天在公司,大家都說是黑色星期五,不是個好日子。可我心裏卻暗自高興,因為昨天該來的例假一直到現在還沒來。這麼多年,我一直非常準時,幾乎從沒出現過差錯,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明天可以去醫院檢查,一整天做任何事情,心裏都在惦記著這件事。

7月14日 星期六 晴

幸福的一天!我真的懷孕了!

其實身體還沒什麼感覺,但心裏卻有了異樣的感受,仿佛孩子已經在身體裏動彈似的。走在路上,不再象以前那樣粗心大意,變得仔細了許多。因為現在我的身體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而是和另一個小生命牽連在一起,更和我愛的男人休戚相關。為了我們每一個人,我都會好好保護身體的。

真想告訴沈洋啊,可我現在還不敢。

想想真是奇怪,沈洋在我麵前,態度從來都很溫柔,沒對我發過一次脾氣。但他越是這樣,我卻越是有些怕,並非怕他發火,而是怕看到他傷心。他傷心的時候,一言不發,眼睛裏全是悲哀,那眼神簡直要讓人心碎了。

有時候一閉起眼睛,腦海裏就浮現出那張“小可憐兒洋洋”的照片裏,沈洋小時候的模樣。不知為什麼,這張照片總是能勾起我心裏一種特別的憐愛感覺,就像對著自己的孩子似的。沈洋有時候給我講他小時候的事情,其實我們之間存在一些共性。他母親過世很早,從小沒有母愛。我呢,雖然小時候享受過母愛,但失去的卻太早。沈洋說,第一次見我,他就感覺到我身上有種本能的、自然的母性,那是一種成熟的、無法偽裝出的女人氣質,就是那種氣質,一下子就吸引了他,讓他不由自主想接近我,明知他沒有那樣的自由,卻象被磁場強烈吸引著一樣,不可自拔。沈洋就是這樣,他常說自己笨嘴拙舌,實際上他是不喜歡饒舌,真的說起話來,是那麼富有吸引力。

親愛的,你不知道現在我心裏有多想你。

7月20日 星期五 晴

今天心裏很不安。

沈洋很多天沒來了,中間隻打過一個電話,說遇到很麻煩的事情。我問他怎麼了,他不肯說,總是說他會想辦法解決的。我知道他的個性,如果不是非常頭痛的事情,他在電話裏不會表現的那麼焦慮,雖然他極力想掩飾。

真為他擔心。

最近身體的反應已經開始了,每天早上起床以後,胸口就悶悶的,有種惡心的感覺,但又吐不出來。有時候會覺得心口痛,不知是怎麼回事兒。不過聽別人說,懷孕時反應越大,孩子以後越聰明越健康。如果真是這樣,我寧肯感覺再痛苦一些,因為以後孩子會多一點兒幸福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