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想我這個‘莫名其妙’的人類嗎?”他笑說。“啊?”仿佛整個人都被看穿了呢,想藏都藏不起來。
“你......你的傷口還疼嗎?”
“呃......不疼了。姑娘真是妙手回春啊......”
手不由自主地按到他的腹部。
“啊”,他用手按住腹部,眼睛眯成一條線......還嘴硬呢,幾百年了,就算是我,青花之釀的藥力也沒有這麼好過呢......
可是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彎著腰,手護著腹上的傷,細細的汗珠流下來,好象......我下手太重了......
“我......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你......”
“沒......沒事......”他閉著眼睛,靠在牆上,眉頭微鎖,舉著一根手指在我麵前晃。(幾天後...........)他好多了,可是好象我那天下手真的重了點,因為當我再用薄荷泉水喂他的時候,他
還是需要捂著傷口努力地下咽。“我要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
慌忙出門,是進食冰鴆的時間了。
這是母親的叮嚀,也是支撐了我一百多年的愛。
我就像個癮君子,嗜愛著毒藥,並且快樂其中。薄荷泉上薄霧籠罩,長長的冰鴆樹藤擁著泉邊唯一綠色的青樹,攀緣而上,像寄生
在母親結界中的我一樣,理直氣壯而又自以為是地寄生著......
咽下最後一口冰鴆,那股不尋常的氣氛迫使我往林外望去,那兒多了許多帳篷,還有那群
人......士兵?他們居然在這裏駐紮下來了!有很多士兵的手上、腳上,頭上裹著繃帶,是他弄傷的
嗎?母親說過,父親是真正的英雄,也許以寡敵眾,拚死護劍的他也是這樣的吧?有一個大胡子站在營前,魁梧的身軀像不倒的豐碑,一座令人討厭的碑。他出神的望向
這邊,他看不見結界裏的我,看不見我的黑色森林,就像看不見他自己的心一樣。
看著那些傷兵,我突然同情起他們來了,他們也是某些人欲望的犧牲品,他們的結局隻
能是,隨著那人的野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們是否明白,自己的同類是如此不
擇手段——為權利,為欲望。他們好象甘心成為戰爭的犧牲品,甘心讓他們的家人望眼欲穿
而最終,等來的隻是他們的一捧骨灰,或許......連骨灰都留不下......會
是這樣的吧?如果他們執念不消,如果她必須完成使命......
腦海中有什麼閃過......既然,冰鴆能在一百多年的時間裏幫我練成五百年的靈
力,那麼......恍然大悟地捋起霓裳,用冰鴆藤上透明的葉子在手臂上劃出一條
深深的傷痕,血液像逃命的蟲子一般滑下臂腕......沒想到,這冰鴆葉這麼鋒
利呢。“記住,孩子,一天隻能吃一個冰鴆,隻能一個。”
眼前浮現出母親威嚴的樣子,不容反駁地反複對我強調著。可是母親,他是我所見
的第一個人類,第一個英雄,第一個。。我那麼不想傷害的人類,我生命裏的第一個人
類......我甚至想就這樣保護著他,一切,我都不想再理會了,
我......犧牲一點又有何妨?
我摘下一個冰鴆,從容地咬下一口,吮吸著它甘甜透涼的汁液......我伏在母親溫暖的懷裏,安心的吮吸著她的乳汁,不再寂寞,不再無助,不再害
怕......父親高大的身影在旁邊為我們遮風擋雨......
眼前有些模糊,體內的靈力橫衝直撞,仿佛要從體內逸出......手腕上的傷口愈
合成剔透無瑕的肌膚,一點也沒有留下受傷的痕跡。就是它了。它能讓他好起來。我重新摘
下一個冰鴆,跌跌撞撞地向小屋走去。
到了門口,我定了定神,推門進去,他坐在床邊若有所思。瞥見門口的我,他笑了,那
笑隱隱約約,真誠卻清晰可見。
“你腹上的刀傷太深,吃了這個吧。”
“謝謝。”他笑說,眼睛卻隻顧端詳透明的冰鴆......哪裏像個護劍的勇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