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似乎很長,在他的懷裏,我貪婪地享受著這般幸福的感覺。我突然覺得心裏甜甜的。似乎長久以來對父親的向往和對母親的思念在此時有了著落,再沒有被放逐森林的感覺了,再也不覺得無依無靠了,一切,都顯得那麼安寧。雖然林外整齊的列隊踏步聲隱約傳來,但此時一切都引不起我的注意——除了這個叫做秋昊然的少年。
“悠。。。。悠蝶,那山坡上的溫泉好象不太幹淨啊,很渾濁的樣子。”
“恩?”我被他從遐想中拉回。
“我是說那眼泉。”他補充到。
“哦。那可不是普通的泉哦,我生病全靠它醫治呢。”我說。
“哦,這樣啊。”
小屋快到了。
是呢,涵泉在我的生命裏,仿佛一直都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不禁想起小時侯,母親天天訓練我,限製我吃這林子裏的果實和花蜜:什麼時候吃,吃多少,我都必須嚴格遵守。。。。這樣的日子周而複始,千篇一律,仿佛永無止盡。有時我會偷偷多喝些花露,後果可想而知,就像我剛才多吃了一口冰鴆一樣,體內的氣流便無法阻擋地亂衝亂撞,讓人難以忍受。每當那時,母親總會把我抱進這眼叫做“涵”的泉水裏。待我漸漸恢複過來,她便厲聲地批評我,可每次,都掩飾不住眼角晶瑩的淚花。。。。。
我知道,
她太愛我。
像這樣的許多次輾轉艱辛後,母親更是不時地叮嚀我不要多吃靈力比花蜜強幾倍的冰鴆。我乖乖地聽話,因為我實在無法忍受靈力衝撞內髒的痛苦。終於,在不餓死的前提下,我限時限量地服用著冰鴆,終於可以不讓母親擔心了。可有時我總會想,如果我一直不聽話,讓她放心不下,那麼也許,她就不會離開我了吧。我仰頭,看見他的下巴,像滲月坡邊的山崖,那麼威嚴——這種威嚴,父親也是有的吧?可是父親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是不是也散發著這股與年齡不符而又英氣逼人的成熟氣息呢?
“恩?你在出神呢。”嘴角又溫柔地扯開,像羽毛一樣輕柔,卻好象在我嘴裏撒了什麼味道奇怪的植物一樣,辣得我臉上發燙。
“你為什麼要做劍的守護者呢?你不怕死嗎?”
他停住,看著我:“我當然怕死。可我更怕這個世界被惡魔踐踏。”
“謝謝你這麼說”,我笑著,手輕輕地碰了碰他的臉頰,“我會幫助你的。”
還有,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惶惶忽忽間,已經過去一個月。
滲月坡的萱草從來沒有那麼綠過,綠得仿佛在閃閃發光。我和昊然常會坐在上麵看落日,看她像羞澀的新娘,悄悄地用紅紗蓋上發燙的臉。我喜歡一直坐在那裏,直到陽光的門完全合上,直到漆黑的夜幕出現那一點點永遠不滅的希望的光。
“否則你就殺了我!”他說的這句話總會不時地在耳邊響起,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吧,那時,他的臉上滿是血痕。後來昊然說,他寧可死也不願看到聖劍落入那一群惡魔手中。我靠在他肩上,靜靜地聽著,靜靜地用手指扣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