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主,是這個大陸最神秘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姓名身世,甚至連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不清楚,傳聞他擁有窺天之能,能預言這世上的所有事情,無一例外,沒有人不懼怕這樣的能力,他年紀輕輕就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不受任何國家的約束,逍遙自在於四國之間。
軒轅昱川口中所說的故人便是西城主,早在八年之前,他曾無意救過一個溺水之人,兩人便就此相識。
手中的令牌一現,西城的人便知道他身份特殊,將他們一行人迎進了富麗堂皇的宮殿,而有權利進入內殿的僅有軒轅昱川一人,穿過熟悉的長廊,來到一間廂房門前,隻敲兩下,裏邊便傳來了清麗的聲音:“進來,已經恭候多時。”
聲音細膩而婉轉,是個女子。推門而入,一簾輕紗隔開了房間,隻能隱約瞧見人影,她正愜意地臥躺在軟塌之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搭在身側,看不清她的神情。
軒轅昱川是懂她規矩的人,坐在了外邊的茶桌旁,淡漠道:“你又算到了。”
“那是自然。”女子的聲音裏帶著笑意,“我若連這都不能算到,又如何算計到這偌大的家業。”
他點點頭,算是認同,“當年你刻意接近我,也是算到我會救你一命。”
“嗬嗬嗬……”她笑了起來,“你雖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人,但卻是我命中的貴人,我早就算出我命中會有一劫,而隻有你能化解。”
軒轅昱川手指頓了一下,“杜若,原來這麼多年我一直在你的算計之中。”
“你這話說得可不對。”杜若拖長了聲音,柔柔的,似乎無論發生了什麼她都能始終淡然,“我接近你,是為了救自己一命,而在你從海裏把我撈起來之後,我可是盡心盡力地在報恩,可你從來不讓我預言出你的將來。”
“不需要。”他兩個字堵住她的話,“你隻需要告訴我,這個皇位我能不能坐上,這才是我關心的問題。”
“自然能坐上,我早就說過,你是真龍轉世,這皇位本就該是你的,而軒轅拓,不過是粘了龍氣罷了……”
“這些就夠了。”軒轅昱川起身,“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借些人,等我坐上皇位,你我之間就算是扯清。”
躺著的杜若破天荒坐了起來,“王爺竟然這般爽快,那我也送一句事關重大的預言,算是作為最後的答謝……嗬嗬。”
低低的笑聲旋轉在屋子裏,震得耳朵發疼,軒轅昱川從心底裏抗拒著她的話,卻又不能控製自己不聽。
“王爺你身負百煞之命,注定孤苦一生,你身邊的至親至友無一不是死於非命,而唯一能終結這種詛咒的,隻有你的命……”
最後一個字說得很輕,卻差點壓垮了他的理智,他在走之前強撐著回她:“有勞城主掛念,不過我想這世上還沒有人能讓我放棄眼前的一切。”
“嗬嗬,是嗎?”杜若的笑聲很古怪,“那我就拭目以待,提前恭祝你的江山能千秋萬代永垂不朽……”
離開西城很遠很遠,軒轅昱川的耳邊都始終回蕩著杜若的話,他很少有這麼心浮氣躁的時候,便是偶爾有之,也會很快冷靜,而這一次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你身負百煞之命,注定孤苦一生,你身邊的至親至友無一不是死於非命,而唯一能終結這種詛咒的,隻有你的命……
馬車搖搖晃晃,楚樂天正在跟百裏愁生說說笑笑的,軒轅昱川突然睜開了眼睛,問道:“你們說,能知道預言是好是壞。”
楚樂天嘴快,“自然是好事,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禍事,不就可以避免了嗎?”
百裏愁生也道:“正是如此。”
軒轅昱川垂下眼眸,聲音幽幽:“預言真的能夠改變嗎。”
“自然可以……”
“可是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想……”軒轅昱川揉捏著發痛的腦袋,壓抑著某種東西,“倘若當初沒有北故國師的預言,我的父皇母後就不會慘死,也不會遇到蓉兒,也不會報仇,也就不會眾叛親離……”
馬車裏的兩個人頓時愣住了,直直地看著他。
“或許,沒有預言,我就會像軒轅拓一樣無憂無慮地長大,然後繼承皇位,身邊親近之人多不勝數,不會報仇,也就不必如此顛沛流離。”軒轅昱川放下了手,眼睛裏折射出陰冷的光芒,“你們說,知曉了預言,真的就能避免禍事發生嗎?”
車輪子“嘎吱嘎吱”地轉動著,沉悶的氣氛壓製著每一個人,軒轅昱川背靠著馬車,閉上了眼睛,“還是不能避免的,即使明知道不能這樣做,命運也會以另一種形式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