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出處〕南宋,辛棄疾《青玉案·元夕》。
〔注釋〕①度:量詞,表示次數,相當於“回”、“次”、“遍”。②驀然:忽然,突然。③那人:指所愛的人。因為是念念不忘的人,不必提名道姓,所以用“那人”代替。④卻:副詞,還,且。表示輕微的轉折。⑤闌珊:稀疏,零落。這裏指燈光稀少微亮。
〔今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尋找她千百次都沒有找著;忽然一回頭,發現她正站在燈火稀少、光線幽暗的地方。
〔賞析〕《元夕》是一首元宵詞,是詞人於宋孝宗乾道七年(1171)在京城任司農寺主簿期間觀賞正月十五元宵佳節夜晚鬧花燈時所寫的。詞中描寫了元宵之夜滿城燈彩、火樹銀花、遊人如織、歌舞達旦的熱鬧景況以及一對意中人在長街巧遇的情景,表現了當時社會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抒發了詞人雖遭排斥打擊,仍能堅持操守,不肯同流合汙、隨波逐流的孤傲情懷。這首詞上闋運用誇張、下闋運用白描的藝術手法,構思新穎,情味雋永,色彩濃豔,筆調深婉,頗有特色,為人們所喜聞樂見,成為膾炙人口的傑作。
這四句詞描寫了詞中主人公尋找和發現“那人”即所心愛的人的情景,刻畫了一位不熱衷於繁華熱鬧景象而喜歡在清靜冷落處佇立的嫻靜美貌的女子形象,表現了詞人清高自持、不肯隨俗浮沉的思想情操和深長憂慮、有所追求的精神麵貌。詞句構思巧妙,筆調深沉,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偶然性的形象化概括,也把詞中主人公發現“那人”時的驚喜之情表現得格外生動,情韻深長,令人回味。清末詞論家王國維曾對這四句詞賦予了新的解會,他曾用它來比喻古今成大事業者、大學問家必須經曆的三種境界的第三種境界,意思是說,在經過漫長的艱難追尋的努力之後,理想和希望終於實現時的歡欣與喜悅的情景。現在常引用這四句詞來比喻一種朝夕苦求而驀然獲得後的驚喜若狂的心境。
〔原詞〕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裏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