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閑愁都幾許?
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出處〕北宋,賀鑄《青玉案·淩波不過橫塘路》。
〔注釋〕①試問閑愁:一作“若問閑情”。閑愁,空虛苦悶的心情。②都幾許:總共有多少。都,總共。幾許,多少。③一川:滿地,遍地。川,平川,平地。④煙草:如煙的青草。⑤風絮:隨風飄飛的柳絮。⑥梅子黃時雨:農曆四五月間,江南一帶陰雨連綿,這時候正趕上梅子黃熟,因此稱黃梅雨。
〔今譯〕要是問我生活中空虛苦悶的心情總共有多少呢?那就好像是平川之上如煙的青草,滿城飄飛的柳絮,還有梅子黃熟時節的連綿陰雨。
〔賞析〕《淩波不過橫塘路》是一首幽居懷人之作,是詞人晚年退居蘇州時所寫的。詞中描寫了詞人在橫塘偶遇一位妙齡女郎,頓生愛戀之情,並翹首盼望女郎到來而希望破滅後相思不已的情景,表現了情侶之間的眷戀和懷想以及詞人的愛慕、惋惜和內心愁怨的思想感情。這首詞描寫細膩逼真,比喻恰如其分,藝術成就頗高,一向為人所稱道,是一首膾炙人口的佳作。
這四句詞連用煙草、風絮、梅時雨三個形象貼切的比喻和三個排比句,借青草、柳絮和陰雨的多而紛亂,準確而傳神地表現出了“閑愁”的千頭萬緒、恍惚淒苦和無從捕捉。詞句運用了博喻的修辭方法,既巧妙地回答了自己的設問,又生動地形容了自己胸中的“閑愁”之多:首先,“煙草”連天,表示著“閑愁”的無處不在,其次,“風絮”飄飛,表示著“閑愁”的紛繁雜亂,最後,“梅雨”連綿,表示著“閑愁”的無窮無盡;而且這個博喻還表現了時間的推移,顯示了愁緒的長久不消,“一川煙草”是仲春季節,“滿城風絮”已至春暮,而“梅子黃時雨”則已是夏季四五月了。這四句詞詞境淒美,係情無限,比喻新奇,誇張合理,妙語連珠,意蘊深長,顯得鮮明、飽滿、強烈和感人,曆來受到詞人們和詞論家們的稱賞,成為言“愁”的千古絕唱,而且由於“梅子黃時雨”的優美形象,詞人還因此贏得了“賀梅子”的美稱。
〔原詞〕淩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
錦瑟華年誰與度?
月橋花院,瑣窗朱戶,隻有春知處。
飛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
試問閑愁都幾許?
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