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幾個訴求,也不算特別的無理取鬧。但是,張文定卻沒辦法答應下來,因為這不是他分管的。
環保不歸他分管,醫院這邊也不歸他分管,昨天在會上,他也隻是領了一個代表縣政府到醫院裏看望病人的任務,並沒有吩咐醫院給這些人做免費做檢查的權力。
這時候,衛生局和醫院相關負責同誌也過來了。畢竟有個副縣長在這兒頂著,他們湊過來,倒是不用擔心被這些群眾圍著問個不停。
幾個問題僵持住了,人群中便又湧起了一股不耐煩的失望情緒,有人提議還是別站在這兒幹耗著了,照樣去大門口,才有效果。
更有人也說起了怪話。
“大家都別指望了,這種事情一個副縣長作不了主,還是要等薑縣長親自處理才行的。”
“薑縣長更不靠譜,隋多集團的老總就是薑縣長的親戚,這個事情找薑縣長恐怕不行,還是要縣委姚書記出來處理才是正經。”
對這個話,張文定就選擇性地無視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中不留一個字。
麵對這個局麵,張文定感到很無奈,總算明白了當初開發區陶瓷公司事件的時候,管委會副主任汪秀琴被莫名其妙推出來跟群眾談話時的鬱悶了。現在的情況,跟當初何其相似,隻不過汪秀琴是沒一點心理準備就幫紀工委書記龔玉勝頂了一回,而張文定現在來到醫院,多少算是有點緣由的。
雖然薑慈說過隨後就到的話,可張文定卻不能當著這些人的麵表態。
萬一要是薑慈不來了呢?或者說來了但不準備麵對這些群眾呢?那到時候玩笑可就開大了。
這個時候,已經有大批警力趕了過來,有在編民警也有治安協警,守住了醫院門口,還有一部分警力往停車場而來。
人群顯得有些慌亂了,普通百姓,對於警察還是有種不同尋常的敬畏的。
看到這個陣勢,張文定就明白,應該是薑慈給公安局下了令,要不然怎麼可能一下子有這麼大的陣仗呢?說不定,這時候薑慈本人也已經到了呢。
正如張文定所想,薑慈本人確實到了,隻不過沒有像張文定那樣跑到人群中去,而是從另一個門直接進了醫院。一進醫院,薑慈的秘書黃木崗就打通了鄭舉的電話,然後,鄭舉伏在張文定耳邊一陣輕語。
聽過鄭舉的彙報,張文定就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安靜一下,我們總是站在這兒也討論不出什麼結果,縣政府主要領導已經過來了,我看這樣,大家還是推舉幾個代表出來,到會議室去,坐下來談一談。”
眾人自然不同意,但語氣已經不如先前在大門口那般堅決了。
看來大部分人還是心有所懼的,畢竟能夠站在這兒活蹦亂跳與人理論的人,身體都還是比較健康的,原本隻是想趁著人多撈些好處,真要在這麼多警察的矚目下搗亂,還是沒那個膽子的。
把眾人的表情看在眼裏,張文定臉色一正,繼續道:“不管大家有什麼訴求,站在這兒,問題是不可能解決的。啊,就算有了解決問題的方案,你們這麼多人,沒有個章程行嗎?啊,這樣,每家出一個人,到會議室,一起開個會,看究竟怎麼辦。其餘的人,都散了,老站在這兒算怎麼回事?搞非法聚會嗎?”
最後一句,張文定說得那叫一個擲地有聲,而隨著他這一聲,周圍的警察也瞬間站直了許多,這股氣勢一衝,人們的心理就崩潰了。
對於張文定這個利誘威逼的話,雖然反駁了幾句,但大多數人又同意了這個方案。畢竟一家去一個人,這也有幾十個人了,幾十個人在會議室裏,還是很有氣勢的,不用怕當官的。
反正都從大門口到了停車場,再從停車場去會議室,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這個張縣長說的也是實情啊,這麼多人,就算是要解決問題,沒個章程也不行啊。
當然,他們能夠同意,最主要的一點還是原本就是要和當官的談的,先前一直拖著不進會議室,主要還是為了討價還價方便一點。
……
縣人民醫院會議室,人們圍著橢圓形的會議桌坐了三圈,還有不少人站著。
薑慈、張文定、文鍾三個人坐在一起,聽著坐在第一圈內的人一個個說話,由文鍾在本子上做著記錄。
不得不說,進了會議室,薑慈隻是穩穩地坐著,就已經掌握了主動權。
僅僅隻是讓文鍾做記錄這一點,就讓很多與會群眾不敢說話了——誰知道被記下來之後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