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我來到福建的三坊七巷,流連於古老的坊巷格局,如在畫中。
裏坊兩邊一家一戶開著些小商鋪,我走進去,看他們製作脫胎的漆器。一層厚厚的麻布做胎,然後密密實實地塗上濃濃的漆,等它幹掉,再刷一層,再等它幹掉,再刷一層……厚厚實實地漆完,再一點點地描金,一步步地雕刻,絲毫不能突擊。我靜靜地看著,備覺溫暖,好像生命樸素的激情在燃燒。
莊子說:“周將處乎材與不材之間。”選材不易,誠然。師傅告訴我:所有麻布、磨漆都有自己的個性,先要識別出來,再用到最合適的地方。一磚一木,一絲一縷,師傅們俯身凝視,沉澱的是它們本真的物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師傅們潛心打造,浮現的是身體與材料的對話。拒絕標準,尊重個性:手藝是一種與現代化工業完全不同的思維方式。穿過一間一間作坊:那裏的紙,那裏的墨,那裏的漆器,那裏的木雕,在師傅們的手上,一點一點做出來的東西,流淌出一段又一段日子。這就是尋常手藝人的尋常每一天,如此深情,如此細膩而蓬勃。
“逝川與流光,飄忽不相待。”原來,還有這樣一群人,寧可在時光中,不慌不忙,不憂不懼,做一些偷不得懶的事情。在他們的血液中,一定還有更多高曠的,頂天立地的基因。
清 吳昌碩《紫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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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縣剪紙、苗族銀飾、武強年畫、易水古硯、越窯青瓷、大名草編……每當說起一個地方,總有一兩個物件會打動我們的心靈。那些精湛的紋理、細琢的手法、歲月的痕跡,就像曆史的一個個活化石,晶瑩透亮地照亮著我們回望的眼光,點燃著我們那份民族的自豪。所以,讓我們一起在逝水流年的匆匆步履中,學會欣賞手藝、尊重手藝、留住手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