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不是膽量問題。你廖渝生對李茶花總還有個最根本的信任吧?要組織結論!組織下什麼結論哩?李茶花是白衣戰士,不畏強暴的女英雄!她回來啦,事實已經作了結論,還要什麼組織結論?”
“明哥,你這話也不全對。也許當過戰俘的,回來以後,組織上要作審查的!”
“戰俘成千上萬,怎麼審查?”
“這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聽這裏的軍醫說,凡是回來的戰俘,都要登記、填表,還要……”
“當然要登記啦!真實姓名,原來的部隊,職務……不登記,把他往哪兒送啊?”
“不不,我聽說,可沒那麼簡單!一律送回國內去,集中審查。怕這裏邊混進特務來。”
我憋不住笑了,“小傻瓜,集中起來怎麼審查呀?隻要把他送回原部隊、原單位,大夥還不認識他呀!”
“你別笑,這兒的軍醫說,有很多保衛幹部,整天整夜在醫院裏做審查工作哩!”
“算啦,我不跟你抬杠。你想想,這些同誌一不是開小差,二不是投敵叛變,三不是犯錯誤,有什麼可審查的?朝鮮戰場,雙方都投入了上百萬的兵力,整整打了三年多,當然會有相當數量的戰俘,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呢?”
“好好,咱們真的沒時間抬杠。這種事兒我不懂,你也不懂。你隻會唱歌演戲,我隻會打針換藥。抬杠的時候說出錯話來,誰給打個小報告,倒要審查咱倆啦!”
“何倩,你也學會了保護自己啦!”
“當然啦,老有人彙我的報。一句話說走了嘴,當天就有人捅到指導員耳朵裏去!唔,這兒沒人偷聽吧?”
“看把你嚇的!”我笑了起來,“炊事員可不愛管閑事。炊事員去打小報告,升官當個炊事班長,照樣還得燒火做飯!”
“行軍的時候炊事班長挑大鍋,更累!”何倩也笑了起來。
說也可憐,我倆沒地方談話,就坐到代表團的夥房外間屋裏,一人盛了一大碗米湯,邊喝邊聊。在這種公開場合密談,是最最保險的。誰也不來偷聽,也不會懷疑我倆亂搞男女關係。
“白抬了半天杠。我隻是想知道,茶花的下一步,會把她送到哪兒去?咱們回國考大學,到哪兒去找她呢?”
“你是醫生嗬,據你看,她是不是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嗯,主要是精神刺激太深了……如果讓我來治療,第一件事就是從部隊複員,然後叫她集中精力準備考大學的課程。這樣,環境改變了,精神轉移到別的事情上,比在野戰醫院休養要好得多。”
“說得對!咱們能想點什麼辦法幫助茶花呢?”
“楊部長不是把我調到這個醫院來幫助工作了嗎,我可以從醫生的角度提建議。”
“開過了這個記者招待會,也許他就用不著你了。”
“我想爭取留下,離你近一點兒!”
“姓楊的能聽你的呀?他這個人,最不通情理啦。”
“那我也要試一試,爭取一下。”
誰也沒料到,何倩未經爭取就被留下來了。而且獲得殊榮--楊組長、白組長分別找她單獨談話,交給她一個新的重要任務。
我因肩負著“解釋代表”的工作,大批交換戰俘的事務正在緊張進行,所以也就不能與何倩一同去完成新任務了。但是,何倩仍然提出來,需要得到我的協助。楊組長最後拍板,隻允許我利用晚飯後的時間,協助何倩討論一次,最多兩次。
“我跟他們倆展開了一場真正的辯論!”兩團紅暈在何倩臉頰泛起,她微微喘著氣,對我敘說著一個偉大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