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就到。”她說完就掛斷電話，再打過去已經關機。
我不由忐忑起來，姬小倩的性格是大而化之，舉重若輕，天大的事落到頭上也不眨眼，很少——不，從未出現這樣緊張嚴肅、而且有些惶惑的狀態，說明一個問題：她遇到很大的麻煩！
或許這是她在諾貝伊頓最後一戰吧，我想，雖然有些遺憾，因為形勢有點變化，諾貝伊頓的東西對德文來說已非決定性因素，前幾天我還考慮要與姬小倩深談一次，建議她繼續留在諾貝伊頓，等找到令人信服的理由再跳槽，否則貿貿然架空肖章，別說他不服，就是黃總、寧工等一班技術人員也要打抱不平。從領導層麵講我是公司老大，但肖章是技術派，經常和他們泡在一起，威信和友誼比我深得多。惹急了肖章真能帶他們另起爐灶，把德文和我變成一個空架——這種事在技術至上的公司屢見不鮮。
不過倘若姬小倩落難而來，這席話倒有些說不出口，否則我真成了過河拆橋的卑鄙小人。
要不增設副總經理，肖章分管技術，姬小倩分管行政和財務，兩人相互牽製，直接對我負責，也是不錯的選擇，隻是不知道姬小倩對“副”字看得重不重。正胡思亂想之際，門輕輕打開，姬小倩來了。
“餓壞了吧？先到樓下喝點什麼。”我迎上前說。
她右手插在兜裏，左手徐徐理了下散亂的鬢發，環視辦公室一眼，答非所問道：“就你一個人？”
“值班人員都在研發中心。”
“‘合龍’結束了？”
“嗯，終於結束了！諾貝伊頓比德文提前好幾天吧？”
她笑了笑，但臉色依然很緊張：“技高一籌嘛，沒辦法。”
我注意她一直站著——她的原則向來是能躺下絕不站著，便走到她身邊，輕撫她的背道：“選擇題，到樓下吃飯或坐下來說話，二選一。”
她深深吸了口氣：“薄仕，記得我上次說的話嗎？”
我莫名其妙：“你說的話太多了，我不可能都記得住……放鬆點，要不給你倒杯水？”
她眼中突然浮出憂傷惆悵：“那就算了。”
我覺得不能再雲裏霧裏扯這些空話，否則一個晚上都說不完，遂直截了當道：“東西帶了嗎？今晚黃總值班，交給他看看。”
“沒帶。”
我一滯，心裏隱隱存在的不安感強烈起來，她從一開始起就反常，說的每句話都跟平時大相徑庭，好象……好象包含著某種負麵情緒。
“小倩，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能不能詳細告訴我。”我盡量用平緩溫和的語氣說。
她表情仿佛凝固了，呆呆出神，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把手伸給我。”
“幹什麼？”
我更加不解，將手伸過去，。她把我的衣袖捋高一些，突然問：“現在幾點？”
“很晚……我看看。”
我扭頭看牆上的鍾，就在這時她一直插在口袋裏的右手捏著針管，閃電般紮入手臂並推了小半管藥水，頃刻間腫起個紫紅色的小包，燈光下紅得十分妖異。
我完全懵了，捂著小包吃驚地看著她：“你……你……”
她向後退了半步，語氣比唐雪漫還冰冷：“我給過你機會，你沒有接受；我說過你會後悔，可你不信，事到如今我也沒辦法。”
我腦中一片混亂，汗涔涔道：“我不明白，這到底怎麼回事？”
“因為你不可能讓我做德文總經理，更因為我在乎的並不是總經理。”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圈套？”
“詹姆斯看準你對桃色Ⅱ號勢在必得，把我拋出去作為誘餌——其實想想就知道了，財務總監是諾貝伊頓第三號人物，外企收入待遇又不錯，何苦冒那麼大風險挪到德文做老總？隻有你們男人才對名利看得那麼重。雖然如此，我還是抱有一絲幻想，因為打開始起我就很喜歡你，真的喜歡，我甚至想，如果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就毫不猶豫背叛詹姆斯！”
“和邰偉豪好也是陰謀的一部分？”
她鼻子裏冷哼一聲：“你下的棋很大，大到讓詹姆斯無法理解，他是典型的西方思維，直來直去，不懂得中國人彎彎繞繞的花腸子，但我早看出來德文跟梵非暗通款曲，聯手研發桃色Ⅱ號，為證實這一點，我與邰偉豪周旋了好幾個月，終於聽到他親口證實。”